第186章 天国矢坠

“洛伦佐·霍尔默斯，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你的想法了，即使这样做又如何呢？你把她留在了暴风雪里，只要我沿着铁轨返回，她依旧逃不了。”

劳伦斯看向了那瘫坐在一旁、近似尸体的家伙。

“万一呢？劳伦斯，万一我就在这里把你给杀了呢？人总要有梦想啊！”

洛伦佐回着话，可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管劳伦斯的威胁，一种反正要死了，不如多说些屁话在精神上折磨对手的感觉。

听着他的话，劳伦斯反而笑了起来，他随后拿起一把钉剑，向着洛伦佐走去。

“要不要再多聊会，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你为什么背叛教团。”

洛伦佐用力的后撤了几下，就像一个肉块一样在地上蠕动，可很快他就靠到了边缘，而劳伦斯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

“别这样，反正我也是个死人了……给我抽支烟的机会行吗？正好和你聊聊我针对你的刺杀计划，有一说一，这计划简直绝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不出世的天才。”

他絮絮叨叨的，完全没有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

暴风雪笼罩了这里，积雪覆盖了一切，但从那些尚未的覆盖的地方依旧能窥视到其狰狞的可怕。

“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这还杀不死我。”

劳伦斯突然止住了步伐。

“比如火炮的射程，比如炮弹可杀伤的面积，比如一个成熟的工业生产线能制作出怎样的钢铁洪流，又比如说……。”

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洛伦佐按碎了他的眉骨，连带着眼球一同压碎，鲜血从眼眶中涌出，劳伦斯惨叫着胡乱的挥剑，锋利的金属贯穿了洛伦佐的手臂，就像失去支撑一般耷拉了下来。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它确实能做到，这鬼东西能将重约一百五十公斤的复杂弹头送上四十公里的高空，通过进入平流层来延长射程，在飞行数分钟后，命中一百三十公里外的目标。

劳伦斯吼道。

整个夜空被彻底点亮，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雪都无法阻挡它的步伐，它们从天而降泛着死亡的辉光。

“劳伦斯，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大家用的是枪与炮，而不是古老的剑与战马了，我们都是旧时代的遗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洛伦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火海之中，刚刚还仿佛是魔神降世，可现在他真是就像个将死之人了。

“就像一场大雨，你预知到了它的到来，可你能躲避过它吗？”

伯劳有些羡慕的说道。

伯劳想着那样的画面。

伯劳肯首回答。

“真酷啊。”

“我是铁律！是神罚！”

头颅沿着那破烂的碎肉断裂，猩红的脊柱被抽出，激起数米长的血柱。

弹头在半空中裂解，燃起熊熊的大火，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死亡的光轨，可又好像那坠落的群星，雪云被染成了灿烂的熔金色，仿佛即将滴下灼热的铁水，似乎有那存于天际之上的国度崩塌，于是带着辉煌与末日而临。

猎魔人怒吼着出剑，破碎的钢铁带着流火而至将他与劳伦斯贯穿，可这不能令他停下，手中的剑刃再次发力将劳伦斯半个身子都几乎斩下。

“在计划展开前，除了亚瑟与洛伦佐谁也不清楚这次计划的全貌。”

长达二十余米的炮管在雪幕下抬起，仿佛刺向天空的长枪，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机械之神，亦或是什么科技之神，大炮鸣响的余音，将会是对其最虔诚的祷告。

“我是你的裁决，劳伦斯！”

“这个东西他们叫做原油，可燃性极强，而且不易熄灭，梅林说这会是改变世界的新能源之一。”

指挥官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男人刚刚下达的命令，他再次确认着。

停顿了稍许，伯劳点点头说道。

“有必要这么复杂吗？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那么劳伦斯，你清楚现代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洛伦佐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没什么好在乎的了，从洛伦佐踏足这列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的所有的觉悟，罪人必须付出代价。

知更鸟有些心悸的问道。

“我们所有人，无论是那紧跟着列车的航向黎明号，还是我们这里的炮击阵地，我们都是今夜这场刺杀的背景板，真正站在舞台上的是洛伦佐·霍尔默斯那个神经病。”

知更鸟缓缓走了过来，衣服上布满了积雪。

她似乎不理解洛伦佐的所作所为，也不清楚这一切有何意义。

劳伦斯用力的爬行着，彻骨的痛苦与毁灭让他已经失去了判断了，可很快那残破的身影从再次从火海里走出，仅能动弹的手死死的压住劳伦斯的后背。

没有目标，没有行动指示，他们还不清楚这究竟是演习又或是别的什么。

“可我不在乎！”

用力的扼住那憎恶的头颅，洛伦佐将他按入那燃烧的火海之中，忍受着灼烧的痛楚，也要看着劳伦斯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它被命名为阿斯卡隆，那群人总喜欢以神话里的词汇为武器命名，在《福音书》中它是圣乔治的武器，就是它杀死了夺走公主的红龙。

“你也会死的！”

“是啊，重炮阵列会进行长达二十分钟的轰炸，我们预先矫正过弹道，它会非常精准的命中目标，那艘列车上还有着近千吨的原油，爆炸的瞬间，冲击波会清空数公里的场地，随后把它变成火海的地狱。”

怒火之中，洛伦佐的身影摇摇欲坠，火光映亮了他的脸，狰狞的就像渎神的恶魔。

“这也是你放走她的原因吗？不然她会和你一起被烧死。”

“什么？”知更鸟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沉默了一下，伯劳继续说着。

“比如？”

劳伦斯冷笑着。

手中的剑刃碎裂了了，洛伦佐伸出手和劳伦斯扭打在了一起。

洛伦佐的话停了下去，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仰望着夜空。

“大雨？”

“那洛伦佐也会死，对吗？”

刺眼的火柱冲天而起，四散的原油燃起烈火，覆盖了四周的一切，在一重重的冲击下，就连风向都被强行逆转，寒冷的空气在瞬间跨过数百度的温差，炽热的焚风席卷而过，整个世界坠入熔岩的地狱。

虽然不清楚这原油的力量，可以劳伦斯现在的力量，他能在那危险到来前撤离，即使被波及，圣杯也会治愈他。

恍惚间似乎有人这样问道。

“他载歌载舞，带着劳伦斯走向灭亡，这简直是他最完美的落幕。”

“顺从死亡吧，劳伦斯。”

看着那片被彻底点燃的夜空，洛伦佐终于用废话把时间拖延到了现在，炽目的红光映亮了黑夜里的一切，他看着逐渐泛起恐惧的劳伦斯，再次握紧了钉剑。

洛伦佐说着摸了一点那黑水举了起来。

叼起香烟，火光在暴风雪里摇曳，洛伦佐一边说一边取下了插在车厢之上的钉剑，这似乎是储油罐，有黑色的液体从缝隙里涌出。

所有的声音都在耳中灵敏的放大，劳伦斯能听到那恶鬼吮吸自己鲜血的声音，他咀嚼着自己血肉，咬碎自己的骨骼，直到自己的视野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