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图书馆

洛伦佐的回忆结束了，他不再说话，就像在回想那些美好的时日般，他沉默着看着窗外，过了好久，这份寂静被赫尔克里打破。

“047听起来是个热诚的求知者。”

赫尔克里不清楚【神眷洗礼】的详情，不过从那些独一无二的知识来看，047肯定收集了不少。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一只不安分的羔羊，对一切都充满了热情……实际上猎魔人的生涯很艰苦，不仅仅是在正式成为猎魔人后，在我们幼时就要接受艰苦的训练，从神学到剑术，每个人都在不同的阶段被淘汰。

成为牧师，接着是圣堂骑士……其实我们是身怀荣光的存在，在翡冷翠无论是牧师还是圣堂骑士都是极为尊贵的职业，而我们这些本就是无家可归的野狗却得此殊荣。

当时有很多人羡慕我们，他们觉得这些年轻的孩子是那些大人物的后代，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种年纪得到这种成就，可实际上这些不过是代价的补偿，那些知晓我们命运的人们总是那样不屑地看着我们。”

洛伦佐声音很平静，这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回忆过去最多的一天了，那些模糊的画面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就像那些待宰的羔羊，反正他们都要死了，给予些什么可笑的荣耀也无所谓，对吧？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植入秘血中，好在我活了下来，047和016都活了下来，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大家都活了下来。”

赫尔克里沉默，他从洛伦佐的话语里分析着他的过去，从此刻他的言谈里可以听出，洛伦佐依旧认为自己是042，而且这个042的存在贯穿了他所有的记忆，从儿时直到现在。

那妖异压住了乔伊，咬食他的同时，不断给这具可怜的躯体施力，越来越多的血液从伤口里涌出，他就像一颗被挤压的橙子，骨骼也在这压力下碎裂，最后的余力伸出手，乔伊已经不觉得自己能逃生了，但他还是固执的伸出手，试图推开那扇门。

漆黑的手将他拖拽了起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乔伊感觉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可紧接着更多的血从他的伤口里涌出。

“除了我，047和016都死在了圣临之夜中，都死了，都死了……”

下一刻门开了。

窗帘紧闭着，没有一丝光能透进来，过了很久，乔伊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一片虚无。

他已经很久没有记起这些了，自从乔伊从黑山医院出院后就再也没有了，可现在那些东西又回来找他了，那些稚嫩又染血的脸。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另一旁的红隼说道。

“你已经死了。”

“乔伊！乔伊！”

“要休息一下吗？”

可突然有雷霆划过，窗帘的缝隙里闪过短暂的光，照亮了房间的一瞬，昏暗之中乔伊的余光看到了那腥臭的红色。

“能听到我说话吗？乔伊！”

等了很久，乔伊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眼瞳还有些浑浊。

乔伊先是呆滞的僵硬，紧接着缓缓地转过头，一个孩子样的黑色轮廓正站在他的床边，正如乔伊很多年前杀死他时的那样。

“怎么回事？”红隼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

“这就可以了吗？”洛伦佐问，他感觉自己才刚刚开始回忆过去。

“可盖革指数器……我被什么东西侵蚀了，带有了污染。”乔伊思考着这一切。

“你要知道一件事，洛伦佐，人类是不会刻意记起某件事，就比如饥饿，在与我对话你，你不会想起这些的，对吧，只有当你感到饿时，你会想起这些……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抽象，但还是希望你尽力理解一下。

赫尔克里深吸了一口气。

乔伊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只是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一切是如此的漫长，当乔伊从那恍惚的状态里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炽白的灯光就在其上，有人站在他身边，似乎在把什么东西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紧接着视野清晰了起来。

这也是记忆宫殿的雏形，一个语言可以描述成的存在，赫尔克里继续解释着。

红隼说着指了指客厅中间，那贯穿了整个建筑的大型机械，那是大型盖革计数器，净除机关用来侦查侵蚀的机械设备，不过它的侦查方式很模糊，只能依靠指数以及灯光颜色和警告频率来判断。

乔伊连忙从地上爬起，他离门并不远，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而已，可现在这短短几步是如此的漫长，四周的黑暗在蠕动，它们抓住了乔伊，下一刻那咬合的嘴闭合，尖锐的牙齿在这血肉之躯上增添着更多的伤口。

那是在白教堂时相似的噩梦，可这噩梦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乔伊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死去，黑影一重重的覆盖住了他，它们啃咬着这具血肉之躯，努力将疼痛扩散到最大。

“后来呢？”赫尔克里问。

我们的每时每刻都在成为过去，变成记忆的一部分，而这一切是如此的庞大，我们不会时时刻刻的记起它，只有外界给予我们一个刺激时，我们才会想起。

当我为你注射弗洛伦德药剂后，盖革指数恢复稳定……”

关键时刻乔伊醒了过来，虽然目光还有些呆滞，但他基本的交流已经可以做到了。

所有的黑暗都成了乔伊的敌人，而在这黑暗里只有那唯一的光，那门缝间的光。

可这时乔伊缓过了几分力气，他很确定那孩子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复生，他用力的从床上翻下，翻滚的空隙里拔出床边的折刀。这东西收缩状态下只是一把不起眼的铁棍。

“活过来了？”

“甚至连图书馆管理员也被人揍得精神恍惚。”

乔伊缓缓地抱紧了自己的头颅，紧接着那血幕下的幻影再次在眼前闪现。

赫尔克里说着为洛伦佐指了指路。

“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我没有使用致幻剂，从我离开黑山医院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了。”

没有疑问声，说到底净除机关是个对抗妖魔的铁血机关，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与些什么东西打交道，大家走的很快，一会这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不是常规的那种警报，盖革指数小幅度升高，警报频率加快……一个程度微弱的污染在附近，非常近。”

你是个恶人吗？看起来不像，但谁又能说你是一个善人呢？毕竟你的双手已经占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