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坠落。
“你把自己和妖魔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怒吼,也没有任何征兆,疯狂的反击便在这片静谧之中爆发,就像谋划已久的刺杀,根本没有提防的可能。这一击还砸在了劳伦斯的脸上,他的面具破碎掉了一角,露出无神的眼瞳。
瞬息的光几乎点亮了整个昏暗的地下,它在疫医布满血丝的眼瞳之中无限放大,宛如逼近的烈阳。
身影有些摇晃,但还是稳稳地站住了,劳伦斯低着头,能看到他的腹部已经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空洞,内部的一切都被疫医的尾刺搅碎成了污血,加上自己刚刚那粗暴的攻击,可以说腹部已经完全被掏空了。
疫医此刻是如此的恐怖,又是如此地美丽,他这丑陋的身体上凝结着强盛的生命与对知识的贪婪,朝着更高位存在的进化。
“当然,最开始也遇到了很多的麻烦,就像秘血带来的侵蚀一样……但好在我撑过来了。”
他张开了独臂,在另一侧那狰狞的伤口处,数不清的肉芽在疯狂地蠕动,似乎在有不久的时间,疫医就能完成自愈。
那么要乞求劳伦斯吗?
跪下一脸贱样地舔着他的鞋,跟他说自己错了,自己会老老实实地给你干活,直到那末日之战的到来?
就这样,让自己放弃对真理的追求?
一边是生命一边是真理,到底该怎么选呢?
“会的,我会死的。”
劳伦斯说。
疫医说着拉开了自己身上残留的布条,将自己的胸口与腹部露了出来,那里是伤疤很是新鲜,似乎是刚刚开刀不久,尖锐的利爪在其上指来指去。
劳伦斯注意到了疫医身体上的细节,在血肉的表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其中大多已经断裂了,在长年累月的摩擦下,有的也都镶嵌进了血肉之中,能明显地看到其中的拼凑感,大部分的血肉甚至有着颜色上的细微差异,就像来自不同的躯体。
看起来真的要死在这了,疫医有想过劳伦斯的态度,可怎么也没想过这么强硬,不过想想也是,他就是这样的疯子,只能说自己低估了他的疯狂,疫医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与劳伦斯周旋的机会。
然后利爪沿着他的胸口撕裂,将劳伦斯的整只左臂都扯了下来。
劳伦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戴着面具,谁也不清楚他的想法,他握着断剑,整个昏暗的地下内似乎只剩下了他的一个人,仰起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孤单。
疫医咳着鲜血,他想起了那次在海上的见面,劳伦斯说他注定死在预言中的那个未来。
疫医一定要离开这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去见一见所谓的真理。
这也启发了劳伦斯,这样的升华……或者说进化,它的终极又是什么呢?
疫医还是低估了劳伦斯的力量,他拖着自己的尾巴,居然真的撼动了自己,哪怕尖爪已经切入地面,但在那刺耳的摩擦声下,疫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靠向劳伦斯,直到劳伦斯突然发力,他放弃了防御,挥起钉剑落向疫医的头颅。
劳伦斯无力地挥动着断剑,可还未等刺向疫医,利爪便刺穿了他的胸膛,就像绞杀他的腹部一样,疫医扭碎了他的心脏,连带着胸膛内的所有器官一同拧成血污,接着便是将脊柱彻底掰碎。
现在不死的躯体与坚固的鳞甲都在疫医的身上得到了体现,加上他本身那些移植的非人器官,他变成了难以言语的野兽。
这就是为什么疫医一直戴着面具、为什么他的衣服上总是渗出污血,这是一个伪装成人的怪物,穿行在人群之间。
刺耳的笑声响起,疫医似乎把此刻当做了一次学术演讲,对劳伦斯讲起了他曾经的疯狂。
在劳伦斯的身前、布满裂纹的大地上洒满赤红的血,上面还升腾着热气,还有一根还在抽搐的断尾,它不甘地摇晃着,但最后也是归于死亡的平静,继续向前看去,能看到奄奄一息的疫医。
与其说那是一张脸,倒不如说一颗失去表皮的头颅,整张脸都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完全被缓缓蠕动的血肉覆盖,它们微微起伏着,就像游蛇一样,紧紧地将白骨包裹了起来。
“你以一种就连我都没想过的方式篡夺了妖魔之力,眼下的这些也只不过是妖魔特征的展现而已。”
我们在一点点地进化,进化成更高的存在……有时候我就在想,人类的下一阶段会不会就是妖魔这样的存在呢?
强大又致命,不朽又美丽。”
在那致命一击落下时疫医便知道了,他很清楚自己挡不住这一击,换谁来都挡不住的,为此他挥起利爪切断了自己的尾巴,以此脱离劳伦斯的追击,可他还是慢了一步,被那致命的剑光所波及。
“真可怕啊,劳伦斯,你这样的怪物真的会死吗?”
劳伦斯做着简单的陈述,然后朝着疫医走去。
道路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就像净除机关的原罪甲胄,说到底都是对妖魔之力的一种不同的运用而已。”
疫医说着用那狰狞的大口咬住了劳伦斯的喉咙,在这假死的奇袭下,劳伦斯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曲着。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便一直处于‘生’与‘死’的特性中,苍老的细胞死去,新生的细胞取代了它的位置……其实这么来看,所有人都变了,便得与最初降生在这个世间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不知道是劳伦斯手下留情还是什么,这两次致命的攻击都有极大的可能一击杀死疫医,但就像走狗屎运一样,每次都偏了那么一点点,没能杀死疫医。
他有些累,靠在墙壁坐了一会,等待着身体的自愈,不知道过了多久,疫医似乎终于恢复好了力气,他捡起破破烂烂的鸟嘴面具,将其戴了回去,然后走出了这昏暗的地下。
回到了最初的望台上,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被摆好了桌椅,桌子上有着一套干净的棕色大衣,一旁还有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摆着几支秘血。
疫医看了一眼,将大衣穿上,盖住了自己猩红的躯体,随后坐了下来,为自己注射了几支秘血,新鲜的血液在体内奔腾着,治愈着破碎的躯体。
做完这一切,疫医长叹了一口气,他安静了下来,就像在等待什么一样,过了一会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