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朋友

海浪声、人群声、机械声、蒸汽声……这个世界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喧嚣的声音不断，混杂在了一起，疫医却不觉得扰人，反而觉得这才是生命的气息，这个世界充满活力，而不是死气沉沉。

“你这是手下留情了吗？按照你的能力，我根本没有杀死你的可能……哪怕那只是你众多躯体之一。”

疫医望着天海交界的北方说道，棕色的大衣下有密密麻麻的隆起，随着秘血的注入，他的自愈开始加速，空荡荡的衣袖下已经有了些许的支撑。

“算是吧，杀死我的感觉如何，有成就感吗？”

劳伦斯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和疫医之间隔着小桌，他依旧戴着那面漆黑的面具，风轻云淡。

两人坐在一起，一片平静，好像很久未见的老友一样。

这种转变真显得有些突兀与诡异，明明几分钟前还在不死不休，结果现在就像在同进下午茶一样，似乎刚刚的血战只是一次休闲的打闹而已。

“成就感？怎么可能啊。”

疫医自嘲似地笑了，要不是劳伦斯语气过于认真，他都在想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感觉很糟糕，我这么努力，用尽手段，还是在你放水的情况下，用偷袭的方式杀了你，”疫医说着摇了摇头，声音里尽显无奈，“我果然只适合当一个学者，打打杀杀这种事真的不适合我。”

“疫医，你帮助了我，研究《启示录》、生产秘血、铸就军团。

劳伦斯顿了顿，自那场燃烧的旷野之后，他似乎再也没有展露出这样贴近人性的一面了。

“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疫医都觉得这算不算是某种忠心度的测试呢？但问题是这个测试的时间有点不太对，按理说不应该是加入时做吗？自己这个要走的人怎么也要来上一回。

疫医说着补充道。

“当时我也觉得这个死法很棒，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满足地死去，然后我看到了你……

听着他的话，疫医觉得有些头疼。

“那你最后为什么又站起来了呢？”劳伦斯不解地问道，当时疫医身上遍布着伤口，他毫无胜算，但还是假死发动了奇袭。

劳伦斯没有理他，他似乎是在回忆，他这个人很少回忆，在加上对于权能·加百列的滥用，他的意识早就与数不清的记忆碰撞在了一起，它们相互交融，构成了一个扭曲疯狂的人生。

可谁又能想到怪物们也是有朋友的，一起放火烧山，一起做着不可饶恕的事……

劳伦斯没有回应，他也看着天海交界的北方，在那辽阔的冰原之上，或许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是啊，我最开始真的想过杀死你，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比我还要强大，凭借着你脑海里的知识，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创造出恐怖的军团。”

随后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劳伦斯失去了原有平静的神态，他变得开始暴怒，饱含怒火地低语着。

他的声音如之前一样认真，劳伦斯没有开玩笑，这个家伙幽默细胞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一样。

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劳伦斯，漆黑的面具好似深渊，其中吹来带着血气的微风。

当然这线生机被你掐灭了，妈的，你可真是个怪物，如果我想离开的话，我至少得把这些士兵都杀死，对吧，毕竟你就是军团本身。”

“那能给我个痛快吗……啊？”

“其实……我真的也很想去看一看，疫医，我也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真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本质，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与你同行，但遗憾的是没时间了，我必须留在这里准备战争的开幕。”

他伸出了手，试着触摸天空。

死亡，一个无比严肃又残酷的词汇，但在这怪物般的两人身上，它就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一样，这是属于凡物的词汇，再也限制不了这些踏上升华之路的怪物们。

“好吧，仔细想想，你周围也没几个人，这么看来我还真是蛮倒霉的。”

我想……现在应该是我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了，而不是让你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死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疫医就变得很兴奋。

“所以，疫医，去死吧。”

“疫医，我们是为了某个东西而变成怪物，但遗憾的是我们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怪物，因为在这非人的躯体的之上，一直还有着属于‘人’的部分，就像金属的杂质，无论多少次的提纯，也无法将其去除。

“你一直很难信任其他人，劳伦斯，你的多疑让你变成这个鬼样子，也弄得周围人不好受。”

“死亡对于我们而言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可哪怕是这样你依旧觉得你会死，死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死在那个冰冷的北方。”

“大概是你当时的话吧，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你都想试一试，这么来看我们都一样，勉强算得上是同类吧。”

劳伦斯的声音顿了顿。

“所以我会让你去，去追求那所谓的真理。”

“为了你的真理而死吧。”

劳伦斯自言自语着。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呢？劳伦斯。”

要么北方的尽头只是一片荒凉的冰川，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守在那里，所有前往之人都没有归来的机会，这样真理的秘密就被永远地埋葬在那里。”

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些许的抽搐，或许是回忆牵动了伤口，劳伦斯的表情略微地狰狞了起来，但他的神态依旧平静，好像刺骨的疼痛都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他想了想，又问道。

疫医说出自己的想法。

疫医有些疑惑，这样的词汇对于他太过陌生了，想必对于劳伦斯而言也是这样，但现在提起他却有着说不清的感觉。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如果你想你有很多办法让我永远地留在那里，而不是坐在这里和你交谈。”

在之前的某个时刻你应该也思考过吧，要不要臣服，要不要听从我，从而换取继续存活的可能。”

“所以我们这……算是‘朋友’？”

“这大概就是战士与学者的区别吧，战士只能解决现在，但学者能铸就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