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的闲暇时，疫医便喜欢却解剖一些小动物、小昆虫什么的，在那个年代没人在意这些东西，只有疫医像个怪胎一样，研究着这些。
比如现在。
生物剧烈地挣扎着，死亡的威胁激发了原始的本能，疫医扒开了它的眼睑，仔细地观察着逐渐溃散的瞳孔。
他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几个小时过后，疫医失望地走下了手术台，鲜血在他的衣袍上凝固成了一团又一团漆黑的结块，他拉起隔帘，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舷窗外的风暴陷入沉思。
假如并非这样呢？
疫医希冀着，他头一次希望自己是错误的。
“就像人类与妖魔，在侵蚀的加持下，向着近似变态发育的方向发展着，人类与妖魔是否说也算得上同一个物种呢？
“啊……真复杂啊。”
舱室内静悄悄的，哪怕是舷窗外的风雨雷霆都被隔绝了起来，漫长的寂静里只剩下了疫医一个人，他独享着这份秘密，品尝着禁忌的恐惧。
身下的躯体发出了急促的呼吸，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伴有咳血。
“一方应该是海盗，另一方我们不太清楚。”
“看样子，这里前不久刚刚发生了一起海战，战况很激烈，有很多艘铁甲船在这里沉没。”士兵说道。
妖魔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是一只布满冰霜的手臂，紧接着有更多的手臂伸了出来，狰狞可怖的躯骸在缓慢的移动中，压在了它的身上。
是否“升格”也是如此呢？得到什么，紧接着又失去什么。
禁锢的镣铐开始了颤抖，仿佛下一秒手术台上的妖魔就会挣脱控制。
这一次疫医没有拉开抽屉，而是从桌子底下提起了一个沉重的保险箱，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尽管很用心的保养，但一些角落里还是布满了锈迹。
猩红血肉的包裹之中，眼瞳凝聚成了一点，细密的血丝从瞳孔的边缘溢出，遍布了眼白。
“是啊，人类就是妖魔。
疫医感到了岁月的侵蚀，他翻开了第一本书，第一页写着作者的名字，还有一些废话，这些废话充满了年轻的气息，还有些神经病，让人觉得可笑。
手术台上的生物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它似乎是要死了，用力地挣扎了起来，拉紧了镣铐，能看到血袋在急速地干瘪，秘血正被这躯体抽离。
……
设想永远只是设想，只有实践才能找到真理，疫医不清楚“升格”尽头的模样，他能做的只有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进行实验，去验证未知的存在。
他曾经有想过这一刻的自己的心情，疫医猜自己会狂欢，会怒吼，他甚至觉得在这一刻死去也不错，但他真的知晓这些时，他的反应很冷淡。
意志。
他们熟练地将妖魔从手术台上拖了下来，带着长长的血迹，拖出了舱室。
可是……
“还有自我意识吗？”
疫医想到了什么，在最新的那本笔记上书写着。
“不用管他，没救了。”
“我……我们遇到了一处海战战场。”
只有实践才能解释一切，疫医现在所想的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他要去这条航道的尽头，去看看谜题的答案，看一看这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那样。
“就像生物中的变态发育，蝌蚪变成青蛙，从一个存在，变成了另一个存在，生活习性、形态结构、乃至思维方式都完全革新，甚至说可以将它们看做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但要承认的是，它们确实是同一种物种，同一个存在。
当凡人成为神时，凡人对于神还有何意义？哪怕神曾经是凡人。”
在这黑暗之下，有着数不清妖魔，它们都是疫医实验的废弃品，被沉重的锁链困住，缓慢低沉地呼吸着，堆积成山。
“海战战场？”
当疫医走上甲板时，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打捞，只见整片海域都被数不清的碎片与尸体所覆盖，是风暴将它们拖到了这里，这样的残骸一直蔓延至了灰蒙蒙的风雨中。
他不确定“进化”的终点会是什么模样，疫医试着在人类的身体上复刻自己对自己的手术，他拥有着远超当时的技术与物资，但却忽视了最大的一点。
疫医找到了【真理】，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场景里。
那个海盗应该死了，以他身上的伤势来讲是这样的，半个身子都被烧伤了，有些部分甚至出现了碳化，失血过多，冷彻的海水夺去了他的体温。
“躺上来。”
里面没有什么珍贵的财宝，也没有什么令人心惊的东西，只有叠在一起的书本。
“等等，你留下来。”
疫医轻声念叨着，舱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和身下这个奄奄一息，难以算得人类的家伙。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匆匆赶来的士兵。
“等一下。”
“这样吗……”
疫医指名了一名士兵，士兵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服从地停止了动作，然后疫医说道。
这些实验品没有如同自己一般强大的意志力，在这痛苦的折磨与侵蚀下，他们很容易地便放弃了自我，沦为妖魔。
疫医觉得没什么意思，呼吸着清亮的空气，广阔的天地让他压抑的心舒缓了不少。
惊奇的声音响起，一名士兵拖着一名海盗，不可思议的喊道。
有细微的声音响起，惨白的嘴唇在颤抖，发出了模糊的呓语。
他让开路，露出布满污血与划痕的手术台。
疫医想不明白，这是个有些诡异的悖论，就像人无法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些什么，无法想象出自己尚不知晓的颜色。
泽欧失去了意识，但顽强的本能驱使着他求救，他还不想死，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死，他是最英勇的维京人，掠夺七海的海盗，他不能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去。
他略显虔诚地说道。
那么人类与‘升格’之后的存在，是否也是如这样呢？”
正因对“升格”的无知，疫医苦恼了很久，也难以在脑海里描绘出那神秘的光景。
“算了，也不能浪费啊。”
这是个糟糕且真实的答案。
“升格之后是美好的，但这美好只对神而言是美好的，对于人类来讲，只是漆黑的噩梦。”
疫医看着泽欧，他思考着。
这只是疫医的猜想而已，升格之后究竟有什么，没有人真的知道，只有实践才能给出答案，因此疫医愿意抱有可笑的幻想。
“你还不想死，是吧？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疫医对泽欧说道，话语宛如恶毒的诅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