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当下
旧敦灵，黑山医院。
这座隐藏于钢铁丛林中的医院，哪怕已经深夜，仍在一刻不停地运作着，就像位于它下方的永动之泵一样，自死牢计划开始后，净除机关的所有部门都在全速运转，相互协同，准备着灾难的到来。
阿比盖尔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摘掉手套与口罩，她走到了窗户，呼吸着冷彻的水汽。
手术是件很令人疲惫的事，你的精神将高强度集中很长的时间，对于心智与体力，都会带来极大的损耗，哪怕是阿比盖尔这样的工作狂，在进行一台复杂的手术后，也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目光垂落进漆黑的雨幕中，这座城市她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很多时候阿比盖尔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厌恶感。
她讨厌旧敦灵。
这座城市是如此地先进，与其它城市相比，它们落后的就像几百年前一样，可就是在这样的城市里待久了，阿比盖尔总有种恍惚感。
旧敦灵脱离了这个世界，与其它城市乃至国家相比，旧敦灵是如此地奇特，有时候它都算不上一座城市，而是一个由不同系统层层覆盖的，另一种人类尚不可知的生命形式。
这座城市仿佛是有生命的，每次蒸汽从地下溢出，便是它的呼吸，铁蛇的狂奔，便是血液的输送……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在被旧敦灵同化，准确说她已经被同化了，除了这座城市，她想不到有什么样的地方接纳她，她也不清楚能否同样地接受其它。
“什么意思？”
一瞬间阿比盖尔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一只又一只冰冷的大手，将自己拖回那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暴风雨。
“至于里面是什么，其实我也只能看出个浅显，还是由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吧。”
“我的资方总会带来有趣的东西啊。”
“黑暗中的便归于黑暗。”
女声打断了阿比盖尔胡思乱想，她看向走廊，雨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阿比盖尔轻微地叹息着。
阿比盖尔的内心从未如此热烈，就连当初差点解剖洛伦佐时，也没有这样激动过。
不等阿比盖尔话说完，塞琉当即起身，将提箱递了过去。
“院长？”
“什么？”
四舍五入，这个身份真的是钱买来的，上任筑国者也没有多加抵抗，签名的时候顺畅的不行。
“只是看开了而已，罗德。”
“《进化论》。”
发生在黑暗里的战争，也当归于黑暗。”
“啊……我讨厌和这样的资助者会面，她们有时候总会提些奇怪的要求。”
“笔记的主人呢？”
想想也是，如果斯图亚特公爵能当上筑国者，一定也是有着她的过人手段，不然她也不会从上任筑国者的手中，得到这个职责，毕竟这可不是金钱什么所能收买的，想必上任筑国者一定也受到了她的百般折磨。
阿比盖尔僵着脸，几分钟内心情大起大落，弄得她不知所措，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但声音里仍带着些许的颤抖。
“疫医。”
“这样的人，居然死了啊……”
几人打起黑伞，在冷雨前进，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他们，显得很是寂寞，但很快洛伦佐便哼起了古怪的歌，明明他根本不会醉酒，但仿佛就像喝多了一样。
“这是什么？”
她之前来过黑山医院一次，但那次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未深入，对于这里的一切，她多少也有些好奇，听洛伦佐讲，这里是净除机关绝大部分人的归宿。
塞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斯图亚特公爵到了。”
阿比盖尔的眼瞳集束在了一起，狂热的欣喜后便是极度的悲伤。
塞琉不确定地说道，这世上除了洛伦佐，似乎没有人知晓疫医的结局。
阿比盖尔也被拖入了相同的灰色，但很快她又挣脱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些什么，让她对于像塞琉这样的“上位”，警惕过度，也不知道奥斯卡知晓她的想法时，会不会因此泪流满地，羞愧难当。
“这样吗……”
“嗯，疫医，就是之前袭击黑山医院的那个，他死了，但知识留了下来，”塞琉平静地诉说着，“他希望给这些笔记找个新主人，我觉得你蛮合适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么，再见！”
……
“查尔斯……”
跨越遥远的距离与时间，塞琉将疫医所交付于她的火炬，递给了阿比盖尔。
“他会被遗忘，被封入档案，与妖魔有关的部分，都将受到净除机关的严密控制，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这一切。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欢乐呢？洛伦佐，是心态太好了吗？”
气氛沉寂了下来，阿比盖尔就像忘记了塞琉的存在，她直直地看着笔记，寂静中只剩下了翻页与呼吸声。
阿比盖尔讨厌资方的委托，就比如这该死的王咒，很长时间里，她一直觉得那场暴风雨的开端便是王咒，因为研究这个该死的东西，黑山医院差点毁灭于那场暴风雨中。
“嗯，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
阿比盖尔回忆着，她不明白这位新任的筑国者为何会突然来拜访自己，然后她想起前不久的相约。
这些笔记总需要一个作者，但我想你们也不会选择抹去他的名字，将这一切归为己有，但这个名字带着鲜血，又真的值得延续下去吗？”
那时塞琉对自己说，她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阿比盖尔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位新晋的筑国者要拉拢人心之类的，听其他人讲，亚瑟与梅林好像也曾与她会面。
门被推开了，阿比盖尔大步踏入。
罗德靠在洛伦佐的身旁，被他搀扶着前进。
阿比盖尔会在塞琉开口前打断她，就像凛冽的剑刃，在敌人出手前便解决她。
“对不起，目前我们的人手急缺，如果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