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告别
黑山医院再次忙碌了起来……准确说一直都没停歇过,只是今天格外的繁忙,忙到全员调动,接收着来自破碎穹顶的伤员,士兵也入驻其中,戒备森严。
“珀西瓦尔的情况如何?”
左镇随着队伍来到了黑山医院,对着跟在身旁的高文问道。
“她被营救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刚刚才苏醒过来。”
“嗯,我希望她能有些有用的情报。”
左镇丝毫没有担心珀西瓦尔的意思,这让高文有些不悦,但紧接着左镇便冷酷地说道。
“这是我们与罗杰的第二次接触,经过这两次的袭击,他应该对整个旧敦灵有了详细的了解,就连净除机关也无法逃脱。”
和蔼的老人变得无比阴沉,眼瞳躲藏在深邃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些许的微光。
“根据我的推测,这场战争将在第三次接触爆发,而这也将是一次全面的、席卷着所有人的战争。”
“就在下一次。”
“我……”高文张口想说什么,可话语却憋在了嗓子里,最后变成叹息。
珀西瓦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糟,她的身上缠着绷带,手臂上还打着石膏,但这些都是肉体上的伤痛,真正的磨难来自于灵魂的深出,她的表情微微扭曲,疲惫地抵抗着来自脑海里的刺痛。
珀西瓦尔回忆着,然后她说道。
“加雷斯死前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来得及和我说。”
“珀西瓦尔,你不能在旧敦灵内久留,即使他不拿你当做跳板,你也有可能在他的召唤下,被异化成妖魔。”
高文坐到珀西瓦尔的身边,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珀西瓦尔又说道。
“你们两个可以慢慢聊,我去看下洛伦佐。”
左镇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他冷漠地逼迫着珀西瓦尔回忆那些糟糕的事,但这一次没有人出言阻止他。
表面上左镇故作镇定,但实际上他和珀西瓦尔一样困惑且惊恐,他可不记得自己有派蔡公抵达破碎穹顶,可以说这名蔡公是完全脱离自己指挥的,但这又与佚名们的信条相悖。
左镇问,一旦珀西瓦尔被入侵,那么她所知晓的情报,可远比普通人员要多。
他说完便走出了房间,房间内只剩下了高文与珀西瓦尔,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动作也没有,这样的平静持续了很久,直到被一声叹息击碎。
“你在担心你的同僚吗?”左镇问。
“谁?左镇吗?”
“这算不上什么情报。”
“那么从现在起,就不要把她当做你的同僚来看,你们现在就是‘棋子’,用来达成胜利的‘工具’,工具不需要任何私人情感,你们只需要坚定地执行所有的命令,懂吗?不要有丝毫的犹豫,以及任何的怀疑。”
珀西瓦尔听到了左镇的低语,也是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死去的那个佚名,和跟在左镇身边的“蔡公”何其相似,两人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这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说话。
“如果我被入侵了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是一个佚名救了我。”
“然后呢?”
“也就是说,我们快没有时间了,所有的生死存亡,都在罗杰下一次到来时,争出一个分晓。”
“接下来呢?”珀西瓦尔问,“我还能参战吗?”
“他不在这,为了防止我和他被罗杰同时斩首,从现在起,我和亚瑟……我、亚瑟以及净除机关各个部门的管理者,都不会同时出现在一起。”
“没什么,不必在意。”
高文在刚刚简短的对话中,明白如今的危局,他能理解左镇的残酷,而珀西瓦尔也清楚,这是自己的职责,现在还来不及悲伤。
“蔡公?”
“亚瑟呢?”高文问道。
左镇的手搭在了高文的肩膀上,其上传来沉重的力量,压得高文居然有些站不住。
脑海里闪过那完全凝固的一幕,加雷斯砸下警报按钮,一把推开自己,同时对自己大吼着。
左镇逼问着,和蔼不再,只剩下了残酷的冰冷。
珀西瓦尔的思绪浑噩,目光微微偏移,便看到了身旁阴沉的老者,这些来自九夏的佚名们,死牢计划的参与者。
“嗯。”高文犹豫了一下,回应道。
“怒涛之角军港,那里会是你们的隔离区,你们将被统一送往那里,具体时间听从安排。”左镇说。
“别太丧气,高文,”珀西瓦尔说道,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是在苦恼什么吗?”
“嗯,我知道。”
“这是这个手语的意思,他在跟你做告别。”
“你要让我去哪?”她问。
“然后……你们找到加雷斯了吗?”
“我相信加雷斯,所以我觉得也可以相信这句话,你觉得呢?”珀西瓦尔看着高文的眼睛,高文难以移开,他停顿了很久,才僵硬地点点头。
他推开房门,走入室内,见到左镇的到来,医生们识趣地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了左镇高文以及刚刚苏醒的珀西瓦尔。
左镇率先打破了沉默,坐在病床旁,珀西瓦尔勉强地转过头,她的神情既痛苦又悲伤,略显艰难地点点头。
【无条件相信死牢。】
“绝对且盲目吗……”
“我现在是该祈祷,罗杰不要选中我吗?”
左镇强调着。
高文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带上情感,珀西瓦尔看了眼手枪,又看了看高文,然后回答。
“我本想自杀的,这样就可以防止罗杰入侵我的大脑,但枪里没子弹了,就在这时洛伦佐抵达了战场,而我也被救走,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珀西瓦尔记得那个“蔡公”的样子,他跟在破碎穹顶死去的,完全是两个人。
“为什么蔡公会出现在那里……”
他停了下来,阴郁的脸庞犹如干尸,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死气,一时间居然镇住了高文,仿佛这具苍老的身体里,正潜藏着狰狞的恶鬼。
“如果这场战争能赢……不,哪怕赢了,我们想必也会损失惨重,你们这些人或许会是最后一批有生力量。”高文说。
珀西瓦尔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另一边的高文,高文沉默了稍许,然后点头示意。
这是个令人难过的真相,沉默的病房内,谁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