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战场

士兵深呼吸，他看向身旁的战友们，试着看清他们的脸庞，可在这昏暗无光的世界下，唯一的光源，似乎只剩下了熊熊战火。

他们的脸庞被头盔的阴影遮盖，其上又挂满了潮湿的泥土，狼狈不堪。

“往后撤！”

士兵对着其他人大吼着，前方的战况已经不是凡人能涉及的了，妖魔突破了防线，和镇暴者们打成一团，像他们这样的士兵，留在那里也只是送死。

那是名副其实的战场，不断的炮火轰鸣中，楼群坍塌，变成了一地的废墟，大雨内涝，一片尸山尸海。

“我说……”

士兵还想催促着，可他刚观察完战况，回过头却对上一张猩红的脸。

战友伸出手，大概是想将他推开，但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这样做了。

锐利的尖爪从积水下抬起，刺破了他的胸口，勉强地转过头，只见一头妖魔被压在碎石之下，它的半截身子已经没了，内脏与碎肉流了一地，可它仍活着，并发出致命一击。

“啊！”

破碎的瓦砾间，有穿行的佚名停下，他看到一张照片从灰尘间落了下来，可不等他看清照片上的人物，它便被猩红的积水吞没，再无踪迹。

原罪甲胄随意地拖起一具幽浮屠的残骸，这东西的装甲要比原罪甲胄的厚的多，用力地掰扯下，一面布满凹痕的装甲被它当做盾牌拿在手中。

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一道螺旋矛划过视线，将一头铁甲的妖魔贯穿，矛头所携带的力量极大，粉碎了整个胸膛不说，还将其狠狠地钉在了一旁的建筑上。

虽然有些人，嘴上神神叨叨的没完，虔诚的不行，但实际上所谓的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大家都是这样，徒劳地信仰着，然后在祈祷声中死去。

经历了这么多的轰击后，建筑再也难以支撑，轰然倒下，将尸体彻底掩埋。

尖爪与装甲摩擦着，激起重重火，有的镇暴者倒下了，还有的失去手臂，但还固执地挥起拳头，砸断妖魔的脊柱。

每一击他都用尽了全力，因此有细密的蒸汽沿着原罪甲胄的腋下、腰侧溢出。

他嘟囔着。

高文和其他人站在了一起，他们就像一排正欲冲锋的枪骑。

爆炸声没完没了，因为之前的某次爆炸，他们直接炸塌了整个街道，现在地面完全陷了下去，变成一片猩红的小湖，里面堆满不同的尸体。

高文看着火海里跃动的身影，它们仿佛无穷无尽般，怎么杀也杀不完。

“长……长官？”

原罪甲胄机械式地举起大剑，在燃料消耗殆尽前，继续向前。

在这尸体的堆积下，很多镇暴者与幽浮屠的残骸都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道铁铸的城墙。

现在高文所感受到的，只有简单的麻木而已，无论是死亡，还是焰火，妖魔与人类，在这近乎无休止的轮回下，似乎都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

士兵大口喘着气，这短暂的几十秒内他经历了数次的生死，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鲜血如大雨般落下，呆滞的瞬息里，原罪甲胄再度迈步，将残破的头颅彻底碾碎，巨大的猩红在水面上扩散着。

“是啊。”

这不太可能，那个家伙向来心大，哪怕妖魔推进到死牢的边缘，她也会安然睡下。

“物资到了！”

没有多余的感情，高文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士兵认出了原罪甲胄，上面有着骑士长的特殊标识，只是此时上面布满了污渍与划痕，他也是勉强才辨认了出来。

鲜血飞扬间，原罪甲胄横起大剑，扭转着腰身，一记横砍将另一头妖魔拦腰斩断。

武装铁蛇在后方远远地停下，这种情况下，所的武装铁蛇都被调出，它们运送着物资，支援着防线。

“地狱是罪人的居所，有着恶魔日夜为伴。”

高文仔细地想了想，记忆里确实没有过。

“佚名和你们没什么不同，说到底我们只是有了逆模因加护的普通士兵而已。”

这样的话，核心的死牢也难以幸免，而那个在病床上酣然入睡的家伙，也需要再度拿起武器，哪怕拄着拐杖。

如今支撑高文继续走下去的，似乎只剩下了来自净除机关的命令，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仅仅是执行着命令的机器，庞大机械上的一个齿轮，在锈死崩溃前，固执地执行着命令。

“可再仔细讲起来，那些牧师们也不清楚地狱到底是什么样，毕竟他们是要上天国的人啊，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知晓地狱的模样呢？”

异国的人们聚在了一起，有的挥起战斧，有的劈下大剑。

绝大部分的人都和士兵一样，怒吼着，战斗着，然后稀里糊涂地死掉。

看似疲惫的躯体再度驱动，立起的大剑当头斩下，一击便劈开了妖魔的头颅，连同着胸腔、腰椎乃至胯骨一同劈开。

灿烂的光芒之后，映照着漆黑的身影。

“真遗憾啊……”

佚名问着，他握着折刀，踩在尸骸之上。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离去，他本该悲伤的。

视野之内，又一栋建筑倾倒了下去。

“珀西瓦尔你可真走运啊。”

高文在想此刻自己的那位同僚在做什么，她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以高文对珀西瓦尔的了解，这种时候她应该在呼呼大睡，毕竟对于她而言这是难得的假期。

高文监听着频道内的声音，但其中回应的只是嘈杂的鸣响，侵蚀的干扰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原罪甲胄挥手，更多的镇暴者快步挺进，它们大多身上都带着伤痕，仅仅在后方重新填补燃料后，便再度回归战场。

“那所谓的神，有来救你们吗？”

有镇暴者高声吼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妖魔的攻势被再度击溃，而他们要抢回守卫的防线。

火光、爆炸、冲击。

就是眼前的这副样子。

“补上！”

佚名的回复很是冷淡，也有可能是他太累了，累的已经调动不了什么情绪了。

“难道你们每次陷入这样的绝望时，都奢望有什么东西来救你们吗？”

在成为骑士长的这么多年里，他一直是负责巡游狩猎妖魔的，早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不知道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