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行吗？我是说，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他注视着自己。
罗杰的思绪逐渐僵硬了起来，看向四周，到处都是尸体与废墟，机械院的防线被轻易地攻克，庞大的工业区内尽是倒下的铁骸。
梅林喘着气，接着说道，“净除机关没了，谁还给你发退休金呢？红隼。”
“我们会在道路的尽头再见的，艾德伦。”
仰起头，高强度的侵蚀干扰了通讯，现在谁也不清楚，地表的机械院是个什么情况，可能还在顽强抵抗，也可能已经被攻陷，说不定罗杰现在正带着他的千军万马，沿着熔炉之柱一路向下，如果是这样的话，红隼他们好像还真没多少时间了。
闸门开启，浑浊陈旧空气扑面而来，呛的红隼连连咳嗽。
罗杰深思着，只是任凭他怎么思考，也难以得出个答案。
他的目光显得几分迷茫，半张脸已经完全地裂解开，脱落的皮肤下不是猩红的血肉，而是深邃的黑暗，仿佛他的血肉骨骼乃至内脏，都在某个时刻，被黑暗蚕食殆尽，如今所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陶偶。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梅林的语气很真诚。
“这是我想做的事吗？还是说在不可言述者干扰下，才会做出的抉择？”
他确实是个胆小鬼，能做的也只有盲目固执，不敢去做出改变，就连想都不敢。
红隼惨叫着，以往他还能凭借着幸运之名，搏一搏渺茫的胜算，可这一次红隼实在看不到什么希望。
“我在跑！我在跑！”
梅林并没有因机械院的沦陷而感到失落，他鼓足力气，不断地前进。
“我也不清楚这能为战局带来什么改变，但也总好过毫无意义地死在角落里。”
细密的裂痕越来越多，随着缝隙的扩大，其中的黑暗似乎也有了实质般，不断溢散着，能清晰地看到有黑色的颗粒涌动，它们汇聚成烟般缓慢扩散着。
“那怎么办？我不是还有你们净除机关发的退休金吗？”
细密的裂痕越来越多，罗杰的脸庞就像破碎的面具，脱落的碎片越来越多，速度也在加快，黑暗逐渐吞食了他大半的脸庞，只剩下了一只迷茫的左眼，疲惫地看着水面。
红隼自言自语着。
梅林冲红隼点点头，他那僵硬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而后他迈开步伐，继续狂奔。
他一边跑，一边对着身后的红隼大吼，催促着这消极怠工的家伙。
梅林差点被红隼气笑了，两人停在又一道闸门前，太久没有人来了，它被铁锈与灰尘锁死，开启的十分缓慢。
“算了，干一行，爱一行，快带路！老东西！”
红隼觉得有些意外，他问道，“你这是在鼓舞员工，好让他高高兴兴地陪你一起送死吗？”
“你这是在拯救世界，你现在也是救世主之一了！”
梅林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
杂乱的脚步与嘶吼声响起，就像渗入地下的潮水，它们沿着缝隙奔涌，吞没途径遇到的所有人，阵阵闷响响起，来客们猛敲着大门，试着在钢铁间撕扯出一道前进的缝隙。
回忆一下这一路来的坎坎坷坷，红隼不知道和死神擦肩而过多少次了，要是死神身子弱一点，说不定都会被自己擦出肩周炎。
“那么换个说法，红隼。”
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前进，盲目固执地相信自己的道路，直到在这条道路上被彻底地毁灭。
红隼越说越离谱，最后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像一场自我告解，亦或是忏悔，罗杰也分不太清这种事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沉重，可相应着，他的力量也在高涨。
明明如此危机，可不知不觉中，气氛却意外地轻松。
“跑！红隼！跑起来！”
“我知道的，妖魔这种东西就该藏在历史之外，所以哪怕我们成为英雄，恐怕也无人知晓我们的功绩不是吗？”红隼无奈地说着，这种事又无法炫耀，他总觉得有些不爽。
他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了，即使有了完全不同的答案，罗杰也不会放弃这一切。
红隼催促着，现在他可真是为了美好的退休生活而战，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倒下。
这种声音红隼听过很多次了，用脚想，他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会有纪念碑吗？上面刻个什么穆恩·纳雷多？”
“我说，梅林！这有什么撤离的秘密通道吗？你个老东西活够了，我还想安心退休呢！”
红隼仔细地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然后苦笑道，“真陌生啊，我还只是在书里听过它的存在。”
罗杰自言自语着。
在这令人不安的深邃之中，回荡着平静的酣睡声，时不时有猩红的线睁开，变成赤色的百目。
红隼高声道，随后他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神情纠结的不行。
恍惚间他想起了艾德伦曾对他的评判，他说自己是胆小鬼，那时罗杰还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当时还生气地反驳着。
来到最后一道大门前，梅林一边开门，一边疑惑地看着红隼。
红隼摆在了身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见这个家伙也不嚷嚷着什么撤离了，他悠闲地靠在墙壁，时不时地看向身后，观察着妖魔入侵的程度。
跟着梅林跑了一路，红隼这时才想起来，他连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清楚。
“有时候你要把事情往好了想，红隼。”
梅林大喊着，打开一道又一道尘封的闸门，向着核心的深处前进。
“没错，这是战争结束之后的处理方案，我们会利用这种方式为战火洗礼的城市‘降温’，但看起来我们得提前这样做了。”
红隼像野兽一样低吼了起来，然后猛地抬头，精神奕奕。
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如同行尸走肉。
“我以为英雄们才配当救世主，我们只是舞台外的配角罢了。”
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原因，也可能是被不可言述者暗中支配的原因……
“别笑了！老东西！”
红隼愣住了，他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大声痛骂着。
红隼问道。
上次罗杰这样有力时，还是在步入升华之井前，也是自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梅林在走廊内狂奔，随着罗杰的到来，震动不断，灯光也在不断地闪灭着。
“是啊。”
红隼握紧了武器，看向走廊尽头，摇摇欲坠的闸门们。
“真希望我有机会，把这个冷笑话讲给其他人听。”
锋利的尖爪沿着钢铁的缝隙刺出，而在红隼的身后，通往中央调控室的最后一道大门，也在此时开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