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虎山行【感谢anatomicald1盟主】
左镇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它们正如流水般，从浑身的伤口中溢出，令这鲜活的躯体，开始变得干瘪。
他就像被掏空絮的玩偶，皮肤紧紧地贴合着骨骼，嶙峋的像头掘开坟墓的亡魂。
死气丛生，身体也变得猩红，尽是血液腐蚀后的烫伤，一片接着一片，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仿佛被剥皮般。
“不一样的……”
左镇继续着这低语，这就像某种祷告，亦或是誓言。
拖动疲惫的身体，他的步伐先是迟缓，而后变得越来越快。
迎着刀枪剑戟，毫无压力，反而轻松的不行，轻松到，如果左镇还有些力气的话，他说不定都能大笑出来。
他的生命本就是一片无意义的虚无，而现在，这个毫无意义的生命，正努力地创造着意义。
左镇不在乎这些，但一想到这点点的努力，或许会成为其他人的前进的道路，他便觉得没那么糟。
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或许……左镇真的能赢，只要这一刀能落下……
罗杰冰冷道，这一次他没有什么狂怒与不屑，有的只是令人胆寒的冰冷。
“继续砍啊，我还没死呢。”
“我有些玩腻了，无名小卒。”
罗杰十分不解，他看向四周，银白的碎片落了满地，鲜血流淌着，尸横遍野。
凡人的衰败，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而这份坚定，正是罗杰所需要的。
“可就是我这样的蠢货，把你逼到了这份上，不是吗？也是我们这样的蠢货，几乎要把你们赶尽杀绝。”
左镇眯着眼，恍惚间，他似乎也看到了那片金色的湖泊。
逆模因强度之高，就连失控的罗杰也难以第一时间窥视到他的行径，但罗杰并不担心，左镇终究是凡人之躯，哪怕能躲过自己的视线，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击好像彻底击溃了左镇，又好像没有，他向后仰去，靠在墙边。
可就在罗杰满足之际，嘶哑的声音响起。
折刀和皮肤粘连在了一起，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痛楚，可这样的痛楚已经很多了，就变成了麻木。
“看啊，如果没有怪物的力量，你应该被我杀死很多次了吧，罗杰·科鲁兹。”
对，就是这样。
“这算是客死他乡吗？”
“我歇够了，继续吧。”
罗杰看向他，而后缓缓靠近，任由折刀一点点地没入他的身体，直到完全地贯穿。
哪怕罗杰在面对这看似无力的一刀时，他也一阵失神，停在了原地。
干瘪的右臂被斩落，但即便如此，它依旧紧握着折刀。
左镇摇摇欲坠，看向罗杰，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不清楚眼下这样的怪物，是否着还有“心脏”一说，但大概是多年的习惯，左镇本能地进行着这致命的刺杀。
他的沉默，只是在休息，垂落的双臂，也只是在放松疲惫的肌肉，他并不是放弃了，只是他太老了，他需要喘几口气，多积攒些力量，然后再度挥刀，挥出更快的刀。
这是个不错的时机，虽然客死他乡，但却是死在了战场上，而不是退休，在某个深山老林里，变成枯骨的一员。
左镇失去了战意，面露死色，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刀尖顶地，毫无防备。
这是一场结局注定的战斗，没有悬念的战斗。
“看啊，你流血了啊，伟大的存在。”
“所以呢？”
“我会死，但不会输。”
“意义何在呢？”
“就让我们成为武器本身。”
“只要你求我，你就会活下来，并取得这样的力量，听起来很不错吧？”
这是开天辟地的一刀，力量之大，肌肉相互挤压着，喷洒着鲜血。
罗杰审判着懦弱的凡人。
“这算什么？死前的漂亮话吗？”
罗杰不解地看着左镇，他费力地掰开紧握的右手，将其中的折刀取出。
他就像个表演用力的演员，扰人的笑声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停歇，最后他平静地看着左镇。
左镇嘲笑着。
“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吧？我只是觉得蛮有趣而已，如果我想的话，我有很多种方式杀了你。”
罗杰的声音变得越发扭曲，仿佛他不再是自己，而是某种不明的、诸多怪异的结合体。
“很少赢，但偶尔也会胜。”
骨矛袭来，打断了左镇的话语，他躲的很笨拙，动作也没有之前那样迅捷，折刀勉强地抵抗着，却被一次又一次地弹开，最后残忍地斩落。
犹如黄金般的湖泊，还有那立于湖泊之旁的老人，他端起利剑，向着自己斩来。
他收回了手，将折刀从罗杰的躯体拔出，鲜血溅在手上，升起一缕缕的细烟，可他就像感受不到痛楚一样。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朦胧，但思绪的最深处，却藏着一把利刃，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刃。
“试一试啊，伟大的存在。”
“所以你是在等待我的哀嚎吗？看着凡人的高傲被击溃，将所有的尊严被踩在地上，丢入泥泞中，”左镇露出笑容，牙齿上带着血迹，宛如野兽，“真是悲哀啊，罗杰，空有这样的力量，却如此可笑。”
消失了。
就是这样，罗杰一直在追求着这样的答案，这种种人类的劣性，他们越是卑劣，越是能证明罗杰的正确。
罗杰欢声高呼，万千的骨矛凶狠地向着一侧刺下，能听到血肉搅碎，骨骼断裂的脆响。
左镇不清楚这是真是假，但如果……如果自己的记忆真的被逆模因洗礼过的话，如果自己也是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如果是自己计划了自己的死亡的话……
罗杰看着狼狈的左镇，阵阵低吼从喉咙深处响起。
扣动扳机，引爆【忘川】。
现在罗杰浇灭了他的怒火，等待他的也只剩下了死亡。
“如果我再年轻些……如果你只是一个凡人，或者仅仅是个猎魔人的话……”
上升！不断地上升！抛弃所有的劣性与懦弱，升格至更为伟大的存在。
“有很多人在争论这种事，这究竟是愚蠢，还是固执，是勇敢，还是悲哀。
停顿了很久，左镇终于有了动作。
“在这吗！”
左镇挣扎着起身，一手抓起两把折刀。
战斗结束了。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