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胜利

漆黑幽暗的长廊内，逐渐响起靠近的脚步声，它越来越近，带着惊慌与恐惧，就像被噩梦追逐的可怜人，他的心跳加速，血液燥热，惊恐的情绪不断地堆积在，宛如累积的火山，积蓄的恶意，直到在某一瞬间破影而出。

安东尼喘息在，扶着墙，明明只是简单的逃亡而已，他却觉得自己刚刚打了一场艰难的战斗，筋疲力尽，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数不清的手掌抓住，它们用力地拉扯着安东尼，试着将他拖下水。

出口近在眼前，安东尼一头撞进升降机内，锈迹斑斑的铁栏缓缓闭合，而后整体开始上升，灰尘与微光间，安东尼能听到野兽般的吼声，紧接着便是更多宛如雷鸣的刀剑声。

金属相互撞击着、摩擦着，撕裂成数不清破碎的铁屑，最后归于尘埃间，不见踪影。

“冕下……”

安东尼注视着上升的缝隙，妄图透过这里，看向那疯狂的战场，但这也只是美好的期望罢了，从这里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一重重的灰暗。

靠向一角，距离抵达天国之门还有一段距离，这里暂时变成了一处不受干扰的庇护所，能让安东尼短暂地休息着，在这里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哪怕是恐惧与哭泣。

谁也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分别总是来的这么突然，毫无预兆。

不过想想也是，这才是现实该有的模样，千奇百怪、神秘莫测，并不是像文学歌剧里那样，有着大段大段的烘托，在现实之中，无论是生与死，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安东尼的休息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升降机便抵达了天国之门，刻印着恶魔与天使的大门缓缓开启，落下了一抹布满灰尘的光芒，透过铁栏打在了安东尼的身上。

“清除所有的信徒，除了我们的士兵外，圣城里不需要任何人。”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萨穆尔，你渴望着胜利，这样的战争正是你渴望的，但你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了，没有胜利，我们只有失败。”

柯里看向站在船首的劳伦斯，说实话，他起初还抵抗这种疯狂之举的，可看到神圣的土地近在眼前，他体内的邪恶也被重新勾起，在胸腔间燃起烈火。

萨穆尔俯身聆听。

天国之门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后撞击着，紧接着这样的鸣响变得高频起来，仿佛有上千双手正猛烈地叩响着大门，它们已经饥饿了太久，迫不及待地想要重返人世。

“不需要奇袭，我们只需要参战就好。”

安东尼藏在阴影里，冰冷地下达着指令。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后来者。

只见猎魔人早已聚集在了这里，他们神情紧张，手中握持着锋利的钉剑。

这样的声音不断地在脑海里回荡着，直到他驾马离开了七丘之所，看到了城中不断沸腾升起的焰火时，萨穆尔才回过神来。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圣纳洛大教堂自新教皇留守静滞圣殿起，便少有人在，如今进行封锁一切都很顺利，沉重的铁门逐一闭合，上面铭刻满了痛斥鬼神的铭文，犹如耸立的巨盾。

“安东尼神父！”

“我……”

“嗯，但我们不清楚能不能挡住妖魔们，毕竟这次……”

可就像很多信徒的自欺欺人一样，他总是不去想这些，不断地在内心神化着新教皇。

萨穆尔走上前来，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待着安东尼的指令。

有更多的声音在呼唤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安东尼沉声道。

如果说七丘之所是神圣福音教皇国的信仰之地，那么翡冷翠便是它在世俗下的至高之所，这里接纳着大量被驱赶的信徒，并且这些信徒还在不断地被疏散着。

安东尼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他的眼神再度坚定了起来。

他们策马奔腾，快速包围住了圣纳洛大教堂，守住了各个要道。

“如果真的有什么所谓的援军，他们必将是从海上行来，想要最快抵达这里，那是他们唯一的登陆点。”

圣堂骑士们也被调动起来，他们或许不如猎魔人那样强大，但在足够数量的堆积，与精良的武器盔甲下，他们也是有着一定可观的战斗力。

随着他的话语，猎魔人们动了起来，正如很多年前的圣临之夜一样，或许历史的轮回真的存在，眼下所发生的所有都是如此地熟悉，它们不断地重复着，每当人们快要将其遗忘时，便再度从阴影里爬出，就像不甘被遗忘的死者般。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这种危难的时刻，除了命令外，什么东西都无需在意，阵阵厮砍声响起，鲜血在七丘之所内流淌着。

阵阵黑雾从天国之门的缝隙间渗出，它们无孔不入，传播着名为侵蚀的疫病，腐化着人类的心智。

猎魔人向前靠去，不断地加固着大门。

他的面容逐渐陷入了恐惧，握紧缰绳。

萨姆尔的眼神凝固，面无表情，就像傀儡一样，在安东尼的推搡下迈步，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圣纳洛大教堂，只是任由身体执行着命令，骑上战马，一路狂奔。

萨穆尔看向大门，或许是侵蚀在作祟，恍惚间他看到那壁画上的一切活了过来，天使与恶魔们厮杀，战火自下而上，将万物拖入燃烧的终局。

安东尼想好了下一步的策略，对着萨穆尔说道。

“我们就快要到神圣福音教皇国了，进入海域后，我们就难以隐藏自己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做？奇袭？”

“沿着台伯河走，离开七丘之所，穿过翡冷翠！”

“这次与圣临之夜不同，那次仅仅是一次升华的仪式罢了，可这次将是‘升华’的苏醒。”

萨穆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想嚷嚷着什么信仰与荣耀，死战在这里，而不是离开，可看到这样的安东尼，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在荒凉的草野间策马狂暴，沿着台伯河一路向下，他就像战争的信使，所到之处，在不久后都将化作焦土。

驻守在七丘之所外的圣堂骑士们也收到了命令，他们开始驱赶那些仍徘徊在七丘之所边缘的信徒们，组织起庞大的队伍，带着他们向着远处的翡冷翠靠近。

劳伦斯注视着远方模糊的光点，感叹道。

“离开这里，七丘之所注定成为一座死城，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还记得自己转身逃离时的情景，汹涌的黑雾溢出。

其实安东尼知道的，新教皇守不住那里，他应该和自己一起逃的。

萨穆尔愣在原地，与其说是命令，在此刻的萨穆尔看来，安东尼的神态更像是请求，请求自己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