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萨穆尔，你可以吗？”

他这样说道。

他走了过来，在萨穆尔的身旁蹲了下来，他的声音很轻快，似乎高兴的不得了。

这是诺德听不明白的话语，他根本不懂猎魔人之间的派系，就连权能的性质也不清楚，但他从这声音里，听出了萨穆尔的底气。

可现在火光吞噬了一切，并且还有妖魔正源源不断地冲进其中，诺德能听到焰火里传来的撕裂声，可能是萨穆尔在撕裂妖魔，也可能是妖魔正在将他分尸。

下雪了。

“如果我是其它派系的或许不能，但我是亚纳尔，不死的亚纳尔。”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甜美的血液令妖魔疯狂，终于有一头妖魔止不住欲望前扑了过去，紧接着四周的妖魔全部跟随着它的动作，向着萨穆尔扑去。

转过头，诺德随便从广场附近的楼群里挑了一个，然后便指挥着其他人撤离，有的妖魔试着继续追逐，但它们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的那甜美的味道，纷纷转过头，看向那团燃烧的炽白。

萨穆尔捡起另一把骑士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落，他手持双剑，被妖魔环伺。

“很甜是吧，各位。”

这是致命伤，诸多的致命伤叠加在了一起，可这个身影没有死去，反而有着更多猩红的丝线从伤口之中溢出，就像缝纫线一样，将这些开裂的伤口缝合在了一起。

对此萨穆尔则是平静地回应着。

但这是众多的枪声响起，圣堂骑士们搭建好了阵地，利用着剩余的弹药，开火、协助萨穆尔一同压制着妖魔。

“跟着我！寻找掩体，不要在空地上和这些怪物对抗！”

没，他们停下了。

不……是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脚步声撼天震地，然后又突然消失。

“该死的！”

萨穆尔的声音麻木，毫无情感地复述着，脑海里可怕的噩梦因这个名字被勾出。

有人抬起头，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些散落在空气中的漂浮物清晰了起来，紧接它们落了下来，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粘稠猩红的斑点。

今夜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萨穆尔不能允许这样的牺牲被白白浪费。

身影完全地僵住了，就像被捕食者注视的猎物般，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散发着警告与恐惧。

他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了，但仍强迫着自己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那焰火之上。

他撕咬着，用爪，用牙，用可以利用的一切，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沉重的钢铁将他撞倒，身披铁甲的妖魔吐露着浊气，从远方的街道走来。

“好久没回来了，翡冷翠居然变成了这样，还真是遗憾啊。”

萨穆尔一边挥砍，一边喊道，诺德则是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他搞不懂萨穆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讲故事。

尖爪从胸膛后刺出，萨穆尔愣了一秒，然后猛地扭断了妖魔的手臂，转身砍掉它的头颅。

萨穆尔问道，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张面具，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某种东西正在威胁着他，危险程度之可怕，令他自己都无法再思考除了眼前以外的任何事。

之前那个喜欢血与铁的萨穆尔不见，如今他变得更加沉稳，所思所想的也变得越发沉重，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恍如隔世。

语毕，萨穆尔的声音模糊沙哑了起来，诺德只能看到一头猩红的吼狮在嘶咬着妖魔们，血肉不断地增殖，但很快又被撕毁崩碎，他尖叫着，声音震耳欲聋。

注视着熊熊白焰，焰心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黑夜不断地扩大、清晰，破焰而出。

他不觉得糟，萨穆尔状态从未有过的好，权能强化着他的造血能力，血液仿佛无穷无尽。

这一刻诺德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下来，他有些不敢去辨认眼前的身影，那身影破破烂烂，身上遍布着狰狞的疤痕，整个左肩都垮了下来，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将胸膛劈开，深可见骨。

男人声音僵硬地回答着，紧接着他意识到萨穆尔不是在对他说话，有另一个人应答着，从一旁冲了出来。

“好……好。”

红色的雪，带着恐惧与死亡的雪。

猩红的丝线狂舞着，衔起散落在地上的剑刃，他就像头被丝线包裹的恶灵。

可现在他又觉得胜利并不重要了，胜利代表着纷争，代表着总会有人受伤，今夜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紧接着他又有另一个矛盾的想法升起。

萨穆尔是个渴望胜利的人，享受着胜利之后的狂喜与荣光。

他说着，站了起来，环视着广场，一个又一个戴着铁面的身影前进着，挥舞着钢铁与鲜血，将沿途的所有妖魔赶尽杀绝。

好在目前还没有能具现权能的妖魔出现，一旦那种妖魔加入战斗，萨穆尔没有信心支撑下去。

脚下的血泊躁动了起来，沉积的血液就像强酸一般，不断地冒着气泡，好像要沸腾了，紧接着点点的星火落下，引燃了炽热的秘血。

诺德提剑砍断了一头妖魔的手臂，没有了甲胄的束缚，他的速度快上了不少，惊险地躲过了数次的猛攻。

萨穆尔之前或许还有死角，但现在没有了，在弹药打空前，他们会一直支援着萨穆尔。

“我……我或许也能成为‘亚纳尔’。”

“劳伦斯？”

炽白的焰火在瞬息间爆发，轻易地将萨穆尔以及那些扑上来的妖魔一同吞食。

“知道吗？诺德，我之前听安东尼神父，讲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萨穆尔需要胜利，不择手段的胜利，而这个理由和厌恶胜利一样。

萨穆尔冷漠地诉说着，眼中的炽白散发着阵阵寒芒。

痛苦间，萨穆尔逐渐有了种奇怪的感觉，这就像成长一样。

纷乱间，诺德对着萨穆尔喊道，广场聚集了太多的妖魔，萨穆尔以一己之力与其对抗，在诺德看来有些不现实。

看到了诺德，这些人的心神被从恐惧里稍稍挽回了不少，这些人都认识诺德，知晓他千夫长的身份。

就像一场屠杀。

“猎魔教团的上任教长，正教的现任教宗。”

他笑着。

“我是劳伦斯，这是我的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