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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潜龙变 第一章 迎娶

大唐先天二年夏日的长安,有两件轰动的喜事,且都和辟邪司有关。

一件是袁昇即将被太上皇赐婚,据说所赐婚的佳人竟是太平公主之女永和县主武妙妙。当年太平公主初婚下嫁给城阳公主的二儿子薛绍,生有薛崇简等二子二女;薛绍死后,太平再嫁给定王武攸暨,再生二子二女,武妙妙便是其小女儿。

身为天子红人的袁昇,即将成为太平公主的佳婿,这件事立即引起了朝野各方的高度关注,迅速成为长安坊间的谈资。

只是这件才子佳人的喜事,到底还在风传阶段,相较之下,另一件事则更加轰动——辟邪司的二把手陆冲陆大剑客马上就要成婚了。

在南衙诸军、北门四军,特别是辟邪司和金吾卫混过的人,都知道陆大剑客和青瑛之间的趣事。两人情投意合而又争吵不断,是一对十足的欢喜冤家,但相恋相争了数年,现在陆冲终于要大婚了,要娶的人却不是青瑛。

因为青瑛已经失踪一年多了。

当年,李隆基和其姑母太平公主联手发动了“唐隆政变”,诛杀韦太后、安乐公主、宰相宗楚客、宰相韦温等人,一举剿灭韦家党,随后拥立相王李旦登基,李隆基成了皇太子。

但就在这场李家党大获全胜的政变之后,本该属于胜利者一方的辟邪司要员青瑛却在一年后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在此期间,看似已步入正轨的大唐朝局却依旧潜流激涌。

虽然韦后党被扫荡一空,但于李唐皇脉有再造之功的太平公主则更加强势。再加上李旦登上皇位后,对这位皇妹极其信赖,太平公主的权势空前强大,现今的宰相居然有五位出自其门下。

权势滔天的太平公主最烦的人便是太子李隆基。她需要一位庸碌软弱的人继承皇位,这样才不会威胁到其权势,偏偏李隆基这个侄儿的心机深不可测,强大到让她夜不能寐。

于是强势姑母公主与太子侄儿之间开始了新一轮的明争暗斗。太平公主连着将宰相姚崇、吏部尚书宋璟等李隆基的亲信贬出京城,甚至用天象预警等说法来蛊惑皇兄李旦换掉太子。但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早已厌倦了权势争斗的皇帝李旦忽然提前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李隆基。

大唐的年号改元为“先天”。

初登皇位的李隆基对太平姑母依旧一味忍让。这不仅因为当朝七位宰相只有魏知古等三人站在了保皇党一方,更因为重大朝政和三品以上高官的除授仍要由太上皇决断。李隆基其实只当了小半个皇帝。于是大唐政局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激涌。

身为剿灭韦家党的大功之臣,袁昇和陆冲虽在明面上没有讨得什么太多的封赏,但辟邪司的实权却是大增。这个神秘的衙司几乎成为与大理寺并驾齐驱的强势机构。辟邪司与大理寺一样,可以调阅案牍,校验案件,同时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暗探系统。

而更胜大理寺的一点是,辟邪司的直接领导者仍是李隆基,而现在的李三郎已经贵为天子。也就是说,辟邪司已成为直接由天子掌控的秘密机构。

据说也正因为辟邪司如此深受皇帝李隆基器重,才让太上皇动了心思。当天子与太平公主明争暗斗如火如荼之际,最难受的其实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李旦,一方是自己最器重最喜爱的儿子,一方是自己最依赖最信任的妹子,夹在其中的李旦谁也不愿意得罪,一直想努力调和双方的关系。

不知哪位高人给太上皇出了个主意。太平公主有一位小女儿永和县主武妙妙年方二八,姿容绝色,尚未婚配,而袁昇不但是天子嫡系,又与李隆基私交甚笃,而且这位辟邪司首领这些年一直潜心修道,也未婚娶。如果让这两人联姻了,对缓和双方的矛盾大有裨益,而且以袁昇的智慧,或许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居中调停人。

据说太上皇听得这个主意后,大为欣然,甚至已私下跟李隆基以及太平公主都商量好了,这几日便会择机赐婚。

太上皇赐婚、成为当朝第一公主的乘龙快婿,这在旁人是梦寐以求的美事,袁昇却觉得无比反感,甚至憋闷、苦楚。

当年历尽艰险,终于掀翻了韦后一党,其中辟邪司群英出力甚大,黛绮更是功不可没,但袁昇的老爷子袁怀玉依旧对她不大中意。这个儒家出身的老爷子有着远超于寻常大唐官民的执拗和死板,堂堂书香门第,赫赫天子重臣,怎么就要去娶个胡姬?

身为孝子的袁昇始终无法说服袁老爷子,特别是在掀翻韦后逆党的最后决战中,袁老爷子无辜入狱,受了极大苦楚,此后一直重病缠绵难愈。袁昇对老爹的入狱受苦乃至患病不愈深怀愧疚,他不敢违逆病体支离的老父,也不愿负了深情似火的黛绮,便一直耗着不娶,终身大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两年多。

黛绮自然理解袁昇的苦处。跟寻常中原女子早早寻个人家托付终身的观念不同,波斯女郎觉得能嫁给意中人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便这么长相厮守似乎也不错。虽然这“不错”,颇多自我安慰,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悒悒不乐。

直到近日,忽然听闻京师风传的太上皇要给袁昇赐婚的消息,黛绮整个人便似丢了个魂。她终于发现,自己才是最痴的那个,也是最苦的那个。自己仿佛一直在水边欢喜地望着水中的月亮,但当下手去捞时,那月亮便破碎了,而自己也只能无奈地看着那片美丽的月从手心碎裂、流走……

袁昇同样很无奈,只得倾力去劝解黛绮,但往日里那些百试不爽的招数都失效了,每次两人都不欢而散。

相较袁昇和黛绮的惊慌失措,陆冲却已经快要疯掉了。

青瑛失踪这一年多的日子里,他和袁昇发动了所有辟邪司乃至金吾卫的暗探力量穷搜遍寻了许久,也依旧得不到她的丝毫讯息。

“我觉得她没有死,甚至没有离开长安,只是因为太平那婆娘,她潜起来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

开始时,陆冲时常这样神经质地唠叨着。这种唠叨经常会在醉酒后变本加厉,他会瞪起泛起血丝的牛眼问同案的酒友:“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她没有走远,她就在我身边,这一两日还来看过我,对不对?”

这时候,如果对面是袁昇、高剑风,便只能被动点头,一边暗自叹息。

没有人敢触这位醉酒的陆大剑客的霉头。只有黛绮,遇到这种情形,会眼眶发红地摇头,说一声:“醒醒吧老陆,别这么痴了。”

后来,心思活络的吴六郎实在不愿看着陆冲变成一个疯癫癫的“情痴”,便带着陆冲去了几次平康坊。作为辟邪司阅历最丰富的人物,吴六郎对长安的风花雪月也是无所不晓。他觉得心病还须心病医,对陆冲这种痛失爱侣所致的苦痛,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找到新的爱侣。

没想到这一招果然奏效,吴六郎将陆冲引入了几家高档歌楼后,陆大剑客仿佛忽然间开了窍。他在平康坊无意间遇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歌馆,听那歌馆中叫倚虹的女孩唱了一曲后,便疯狂地迷恋上了她。只要朝中无事,便总赶来密会倚虹。

情痴陆冲居然改了性,喜欢上了一个绝色歌女,这风声很快便传了出去,又成为长安城的一时风谈。据说倚虹的缠头由此涨了不少。

谁也没想到,陆大剑客这一次居然是认真的。便在两月前,他忽然提出要给倚虹赎身,正式迎娶。

一直管着倚虹的那个孙嬷嬷立即坐地起价,板着脸训诫陆冲:“倚虹可卖不得。可能你陆大将军不大懂行,倚虹不是寻常歌姬,她素来卖艺不卖身,往日里的身份其实是百戏班子盈霞社的两大头牌之一,江梅儿的舞,倚虹的曲儿,这‘梅虹双姝’在整个平康坊都赫赫有名。”

“江梅舞,倚虹曲,怎么这江梅儿我从来没见过?”陆冲话一出口,才发现孙嬷嬷的老脸愈发冰冷。而在他的印象中,这婆子对自己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孙嬷嬷哼道:“一个倚虹已经让你霸占了这许久,要是江梅儿再让你见了,再给黏住了,人家盈霞社还怎么混?”

“少废话,开个价吧。”陆冲干脆板起脸,大咧咧地挥手,“注意,你只有一次机会,开价不能太高。当然,你也可以不开价,但老子在三日内就会封了你这间歌馆,还有那个什么盈霞社……”

孙嬷嬷几乎要气疯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陆冲是官,而且他这种官不归六部管辖,听说辟邪司直属天子管理。任你平康坊一家秦楼楚馆的力量再大,还能将这点事捅到天子那儿去?

好在陆冲最终也没有为难孙嬷嬷,照当时的实价给倚虹赎了身,随后便大张旗鼓地运作了迎娶事宜。

大唐先天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吉日。

辟邪司副指挥使陆冲要正式“迎娶”倚虹了。

“再说一遍,这不是迎娶!”暂且将一众醉酒起哄的军方兄弟们扔在大厅,一身大红吉服的陆冲将袁昇请入暖阁内,很严肃地说,“袁老大你还不知道吗,我的正妻之位是要给青瑛留着的,倚虹只是侧室。嗯,按咱们大唐的律疏,倚虹这乐籍身份还没有改,她现在甚至还不能做姬妾。不过,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你想用这招逼得青瑛现身?”袁昇的神色也很严肃,“但你觉得,这对倚虹公平吗?”

陆冲哼了一声,竟有些发呆。

袁昇不由想起前几日陆冲带着自己初见倚虹的情形,那明艳女郎凝望陆冲的眼神是那样执着。他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来,倚虹其实对你很痴情。至少,你给她赎身的钱,许多还是人家拿出自己的缠头给你凑的吧?”

“她是凑了一点……”陆冲忽然非常郁闷,只觉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细丝正向自己缠绕过来,一时是倚虹的眼波,一时是青瑛的眸光,怎么事先没想到,自己要解决一个旧烦恼,却陷入了一个新烦恼的深坑中。

他只得拼力挥了挥手,道:“袁老大你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吴老六带着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宅子周遭都是咱们的暗探……只要有闲杂人等一现身,哼哼!”

“如果她没来呢?或者,她根本就不在长安?”

袁昇的一句话让陆冲定在了那里。他拍了拍新郎官的肩头:“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怜取眼前人吧。”

陆冲的心神有些恍惚。他一把抓起案头的酒壶,胡乱灌了几口,赌气般叹道:“我管不了那么多,青瑛,你这臭婆娘,老子一定要找到你,一定!一定!谁?”

阁门有些尴尬地打开,现出孙婆子那张冷冰冰的老脸。

“我说陆爷,倚虹虽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可我家闺女终究是将终身托付给你的。瞧你们前厅那些官爷一直在那儿笑闹不休,你行了纳礼,也要请新妇出来给亲朋们敬几杯酒吧,省得那些官爷起哄。”大喜之日,孙嬷嬷照旧不给陆冲什么好脸色。

“好,好,那帮家伙……我带着倚虹去给他们敬酒。”陆冲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唐代的婚俗是天大亮时进行婚娶仪式,这种非正妻的纳娶就随意些,但陆冲三教九流的朋友们太多了,喜宴从晌午时分就喝上了,此时已经日色西斜,还在哄闹不休。听得孙嬷嬷的话,陆冲只得带着新妇去给朋友们敬酒。

这时吴六郎急匆匆走进屋来,低声道:“袁老大,王琚来了,带着几个人贼眉鼠眼地坐在前厅喝酒。”

“王琚,这家伙来干什么?”陆冲登时站定了身子,只向孙婆子挥手,“你先去照顾小虹。”

袁昇的脸色阴沉下来。这王琚是天子李隆基的智囊,此人精于术数玄学,且射术惊人,实在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在李隆基为太子时投靠过来,为李隆基所赏识,如今官拜中书侍郎。在另一个天子智囊刘幽求因故被远贬后,王琚更被李隆基倚重,甚至有“内宰相”之称。

王琚本与袁昇、陆冲一样,都是李隆基对抗太平公主的左膀右臂,双方的关系也颇融洽。但两三月前,袁昇忽然发现,这位王侍郎竟也发动了一批人手,在秘密寻找青瑛。

陆冲闻讯后大感奇怪,老子的女人,怎的你还来偷偷搜寻?为此还曾去找王琚细问端详。但王琚这个人行事素来高深莫测,跟陆冲虚与委蛇,全没吐露实言,让陆冲大为郁怒。双方明面上虽未撕破脸,暗地里却已心存芥蒂。没想到陆大剑客大喜之日,王琚不请自来,更带了一批暗探来此布防。

吴六郎见陆冲怒冲冲便往外走,忙劝道:“老陆,人家是带了贺礼来的,终究是客,咱们小心应对便是,不可莽撞。”

袁昇点点头,对吴六郎道:“你去跟王琚打个招呼,不要失了礼数,也不可缠逼太紧,要让王琚他们放手去干,暗中观察,且看他们要做什么。”

陆冲见吴六郎疾步而出,才郁郁叹了口气:“王琚跟咱们好歹都是天子一脉,怎的咬住了老子不撒嘴?嘿,当真想不到,时局竟乱成这个狗样。还是范平那‘高丽僧’想得开,早早地跑到扬州躲清闲。”

听到范平的名字,袁昇不由哑然失笑:“是呀,前两日刚刚跟他喝的饯行酒,这时候他应该已在路上了。”

范平绝对是个谁也看不透的人物,心机深沉到让袁昇都觉得可怕,但偏偏这家伙表面上却总是一副老实随和的模样。

在击杀韦后党的唐隆政变中,深藏不露的范平于最后时刻反戈一击,斩杀宗楚客的悍将薛青山,可谓居功至伟。此后他竟重回官场,进了礼部,更得慧范和太平公主相助,一路混得风生水起。这人一脸随和,善于攀附,对各路人马都不得罪,甚至和当时做太子的李隆基混得也不错,曾陪着李隆基打过几场马球。

可就是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忽然间谋求外放为官,经太平公主亲自运作,择了扬州这样的富庶之地为官。范平的饯行宴搞得挺隆重。这位右御史台“高丽僧”出身的家伙请了许多人,而袁昇、陆冲这样的“患难之交”当然被硬拉了过去。范平酒喝得不少,还怅然诵了两句王勃的诗“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弄得挺感伤。

这时候袁昇回想起来,范平所为,也许又是一次逃离旋涡的妙招。这家伙,每次都让人意想不到。

陆冲又愤愤道:“杀了韦后那贼婆娘,先拥得太上皇登基,再换得万岁登基,可结果如何呢?太上皇处处护着他那混账妹子太平公主,三郎的亲信姚元之被贬为申州刺史,宋璟被贬为楚州刺史,刘幽求更是险些丢了老命,这会儿已被发配岭南了吧。现在,王琚这厮都阴阳怪气地缠上身来,当真恼人!”

袁昇心内也是一沉。陆冲所说的几个人,都与他交情不错。特别是刘幽求,作为当日李隆基剿杀韦后党的元勋心腹和主要智囊,也算与袁昇、陆冲等人患难与共,在李旦登基后拜相,为徐国公,赐铁卷。在李隆基登基后,眼见太平公主权倾朝野,刘幽求便曾想施奇计袭杀太平公主,却因事机不严而走漏风声,被太上皇李旦下了大狱。虽经李隆基苦苦求情而保住性命,却被远贬岭南。

“连慧范那老胡僧都封了三品,这都什么世道!”

听得陆冲这句话,袁昇只有苦笑。经得太平公主的举奏,胡僧慧范现在已被钦封为圣善寺主,加三品,同时封公。

“还有你,袁老大,”陆冲今日喝多了酒,变得牢骚满腹,定定地望着他,“你和黛绮更是一对苦命鸳鸯,比老子和青瑛还要苦命的苦命鸳鸯!太上皇那边,可改了主意了吗?”

袁昇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默然摇了摇头,沉默了良久,才闷闷地说:“万岁曾私下求过太上皇,反遭太上皇一顿呵斥。据说,联姻这件事,竟是太平公主最先跟太上皇提出来的……”

陆冲骤然愣住。想不到竟是太平公主最先起了拉拢袁昇的念头,他想拿这件事跟袁昇打打趣,但口唇翕张了几下,竟没说出什么来。

袁昇则奋力摇了摇头,似乎要将那些无力左右的事情尽数抛开,又道:“还说那个刘幽求,其实我一直认为,青瑛的失踪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为什么?”陆冲又吃一惊。

“刘幽求是一年多前筹划对太平公主动手的,事败被抓前,他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青瑛。”袁昇有些同情地望着陆冲,“别埋怨我,我也是刚刚查出来此事。看来,就是两人的一次密议后,刘幽求甘心入狱待罪,而青瑛则突然消失了。”

“刘幽求,这家伙到底对青瑛说了什么?”陆冲慢慢攥紧双拳。

刘幽求与王琚其实很相似,都属于能言善辩、奇计百出的谋臣。只不过王琚文武双全,好玄学炼养秘术,青年时期便曾因谋刺权臣武三思事泄而亡命天涯,身上更多草莽气。而刘幽求是进士出身,文气略重,但运筹帷幄间杀伐果决,更胜于王琚。

这样一个谋略家在被捕前日与辟邪司要员青瑛密议,所说的话必然非同小可。因为二人有着共同的敌人太平公主。

“今日是你和倚虹的大喜之日,你们放心去敬酒吧!”袁昇轻轻拍了拍陆冲的宽肩,“王琚,由我来应付。”

陆冲蓦地有些呆愣。今晚是自己和倚虹的大喜之日,自己之所以如此,不是为了青瑛吗?可青瑛还是鸿飞冥冥,自己却要娶纳倚虹了?

眼前闪过倚虹那一派喜滋滋的娇靥,他的心才迟钝地抽了抽。他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转过身,大踏步奔向前厅。

前厅早热闹成了一片。十二名从西市请来的乐姬分成两列,琵琶、古筝、洞箫齐鸣,主唱的不是什么百戏班的名角歌姬,而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喜歌郎,扯着脖子高唱着喜歌。厅中更有几个幻戏班的小丑,和着那喜歌在案前扭着身子跳舞,逗得满厅客人笑声不断。

陆冲便在一片笑声中,带着倚虹穿梭着敬酒。他的酒量原本很大,今晚不知为何,似乎没喝多少,却有些醺醺的感觉。

“老陆,你功成名就,还有这么绝色的媳妇,今晚大喜,你给大家亮一手剑术吧!”

“陆将军,听说新娘子的胡旋舞跳得极好,能否让兄弟们开开眼……”

“大喜之夜,新妇哪能又跳又唱的,不过听说新人的玉笛妙技无双,给大家吹一曲玉笛总是无妨吧……”

四下里起哄笑闹声不断,陆冲都大剌剌地挡了骂。

这时他有些恍惚,仿佛是宿醉方醒般的朦胧感,似乎自己生命中的某些东西丢失了,那东西很重要,却看不到,抓不着,但就在刚刚,那东西丢失了。

忽然间他脑中闪过一段话:“我将我家闺女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说这话的是孙嬷嬷。就在方才,陆冲要带着倚虹出厅敬酒之际,这个一直冷着脸的老婆子忽然很认真地对陆冲说了这话。当时陆冲觉得很可笑,这个见钱眼开、势利尖酸的孙婆子真是能装。

“孙婆子呢?”他扭头问倚虹。

“刚刚走了。”倚虹穿着翠绿色的钿钗礼衣,一身喜气,此时她耐不住四下里宾客们的劝请,已让丫鬟取来了一支长笛。

“走了?”陆冲忽然一怔,“这时候,她为何走了?”他眼前陡地闪过孙婆子的眼神,心内猛然一阵剧烈的抽动。

再抬眼看时,见前面是一个空案,案上有几盘吃了大半的菜肴,却没有客人。

“这是谁人的席位?”陆冲忙问邻案的吴六郎。

“是王琚他们,适才忽然间急匆匆都撤了。”吴六郎忙道,“我已知会了袁老大,高十九已悄然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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