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盏茶时间,驴车就过了林津镇,文翰也顾不得颠簸了,不停地吆喝让驴快跑。
果然,钱先诚回到家,一脸的喜色,他还真是个重情义的。
“对呀!”文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个星星般,挂在疏朗的双眉下,整个人都有了活力,他在驴身上轻轻敲了一下:“驾!”
收个学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王举人动了心,这才祖宗八代的盘问起来。考生参加考试的条件非常苛刻,三代直系亲属,不得有从事下九流职业的。听闻钱先贵是个书办,王举人眉头一皱,文瑾急忙解释:“伯父过继给大爷爷家了。”
“可是,伯母你舍得呀?”
果然,王举人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便眯起眼,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一遍完了又从头再看,文瑾的心放下一半。
“你说了?”
“哥哥,别急,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今晚就在县城住宿,我给伯母说过,咱家还不忙,有可能帮舅舅再规划规划。”
文翰敲开门,呈上礼物,门房很诧异没过十五,竟然有人来,但还是让他俩等着,自己去了主宅传话。
“爹爹怕朝廷一时没想起来,若我去考试,有人告咱怎么办?”
“我们难道没有这钱吗?这几年,你该背的已经背了,也看了好些应考的时文,所差就是名师指点,你带上自己所写的文章,让王举人好好指点指点。听说县试比较容易过,府试在四月底,又增加两个月的学习时间,虽然难度增大,可你的学业也升了。”
“你难道对舅舅和我没信心吗?”
文瑾脑子忽然一亮:“这谣言肯定是有人胡诌的。我爹若是投敌,大伯能进衙门吗?”
过了一会儿,文瑾忽然问:“谁说我爹投敌了?和他一起出使的人,有返回的?”
韦氏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要不,让文翰帮几天吧?”
“荐书呢?”
“嗯!我也这么想。”
走到半路,文翰很认真地给文瑾道:“我爹胆小,只要三叔不回来,他肯定不会答应我去考试的。”
“文翰,你这么聪明,怎不去读书呢?我爹不许我考试,可他管不住你的。”
“说了。”
王举人也很吃惊,门子殷勤地说,来人看起来聪颖,穿着整洁,十分懂礼,出手也很大方,王举人这才举步过来。
文瑾着急了,拱了拱手,说道:“王老爷,哥哥在家一直读书不辍,看了很多时文,也有学着写的文章,你看一眼,若是进学无望,我们自然会回去。”
王举人想了想,或许他很欣赏文翰的文字,竟然微微颌首。
文翰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然地低下头:“不行,瞒不过爹爹的。”
“舍得,舍得,在他舅舅家,我放心着呢。”
“这就好!”文翰长出一口气,让驴子脚步缓下来。
文瑾一再追问,文翰终于说了出来:“有人传话说三叔投敌了。”
文瑾在一边听着,问题几乎都出自论语,多数都是死记硬背的,文翰刚好最擅长这个,果然有问必答,没有不会的,王举人脸上的线条,越来越柔和,最后,停止发问,换了话题:“我这里过了正月十六才开始授课,你在这十几天里,好好把字练一练,字体还显稚嫩,恐怕入不了大人的法眼。”或许文翰的字差距有些大,王举人说到这里,沉吟片刻,“你这一关过不去,今年还是不要下场了。”
“嗯,这就是了。”王举人微微颌首,开始考文翰其他。
午饭过后他们才到县城,好容易找了客栈填饱肚子,文瑾让文翰坐进车篷里,自己拿着鞭子,去了王举人的别院。
回到家里,钱先诚和韦氏去林津镇还没回来,今天是去钱串串家走亲戚的日子,昨天给韦家送了一驴车的礼物,今天去杨家,带的东西也不少,估计钱串串看在东西的份上,会款待弟弟和弟妹的。
比如像卖鱼的一部分钱就在文瑾手上,十几贯钱,足足放了一大藤篮,文瑾怎么能在韦氏眼皮下拿出来呢?
“闲暇时,有去请教先生。”
“为何?”
“家里可有人有功名?”
“有,三叔名讳先聪曾在九年前中举。”
“你是钱先聪的侄子?难怪,难怪!”王举人脸色大好,“到时候我替你找人具保。”
“谢先生!”文翰激动地深深一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