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太小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让我如何对得起你父亲!”
钱家的稻田只种了一点儿蔬菜,文瑾怕连年种稻,对土地不好,便留着想多晒晒太阳,算是杀菌消毒吧。
其实,她打算明年种些猕猴桃苗儿,不想种菜,拔了地的肥力。
还赶紧给韦氏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文瑾,唯恐这孩子想不开,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句话还有点暖意,让文瑾缓过劲儿,不再那么伤心:“二伯,甘罗十二为宰相,我虽不才,可今年都十三了,咱家,迟早要分家的,还不如趁早吧。”
“不行!”钱先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你才多大?”
韦成岚送走杨迁,先去韦家湾看了一眼,带着哑巴来到山窝村。
文瑾长长叹了口气:“这么说吧,二伯,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以我的名义开店。今晚,我就去请汪大爷,给咱分家,咱家这一应物事,我都应该分一半吧?”
“姐,你也不想想,听凭姐夫的话,文翰哪里来钱念书?你们一家,估计都饿死了。文瑾念在你慈爱善良,对她有救命之恩,处处礼敬有加,尊着你和姐夫,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韦成岚是火爆脾气,越说越气,不仅把自己气着了,还把韦氏也气得够呛。
“到底怎么了?文瑾挺懂事的,你们为了何事和她生气?”
“我,你——,”钱先诚哪有韦成岚的口才,脸色都气得发黑,也说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语,最后,他咬牙道:“你别在这里居心不良的挑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许文瑾经商!开什么铺子?没得败坏了钱家的名声!”
山窝离山近,土壤含沙量偏大,水源又充足,农家肥也足够,这二十几亩地,做苗圃的条件还是刚刚的。
“小成!”韦氏有些着恼,瞪了弟弟一眼,随即想到,爹爹早逝,弟弟被迫中途停学,早早背负起家庭重担,不得不到处奔波,难免有些市侩气,她心疼难忍,幽幽的叹了口气,“小成,你没读多少书,不知道这些……”
就这么大点的院子,韦成岚把姐夫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气愤地站在上房门口,指着钱先诚:“你迂腐僵化,害得我姐姐跟你吃了多少苦?文翰差点都失学了,文瑾,她爹娘不在,指靠你?也差点因为没钱治病,没粮吃饭,丢了性命,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简直,你简直丧心病狂,读的圣贤书呢?学的仁爱心呢?都喂了狗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名声!”
“你,你大伯和咱又不是一家!”钱先诚今天可谓超常发挥了,竟然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每一句都能答出来。
文瑾最近想了很多,她要长大了,挂在二伯的名下,处处受制。再说,自己得罪了钱先贵,二伯无端受欺负,也让她很过意不去,不如,就这样分开吧,今后路归路,桥归桥,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钱先诚还在生气呢,没说话,韦氏赶紧把弟弟叫道上房。
“你是欺软怕硬!”韦成岚一句中的。
韦成岚看到文瑾低下头,走过来想要安慰她,谁想文瑾忽然抬起头:“二伯,你对我的恩情,文瑾记住了,可我,今天是非要开铺子的,你答应,咱就一家过,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汪大爷。”
“住口!”韦成岚从上房台阶下来,“你说清楚,经商是邪路吗?你为何要把家里的鸭蛋都卖给商人?还要吃商人运来的食盐、酱醋?用商人卖的纸笔?还不饮盗泉之水呢,你有那么高尚吗?就只会沽名钓誉,遗害众生!”
“你是担心我支不起门户吗?”文瑾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二伯,行不行的,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这个家我是分定了,现在,咱们不要再纠结了,你就说吧,该怎么分!”
文瑾的话斩钉截铁、毋庸置疑,钱先诚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脸上落下泪来,对着天空做了个揖:“先聪,你该能看见吧?让我怎么办呢?”
虽然钱先诚坚决不同意,文瑾还是让汪起和胡大爷魏大爷作证,写了分家契书。
“几位大爷,还请你们一定保密,我想开铺子,怕有损哥哥的名声才出此下策,万一有教谕学正申斥哥哥,他有个说辞罢了,可不是二伯不容我,不肯庇护我的。”
“我们明白,你们一家人都是大好人,长辈慈爱,小辈懂礼,分家肯定是万般无奈,我们不会四处张扬的。”
钱先诚整个过程,都黑着脸一言不发,汪起和几个耆老,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猜测是他心里难过呢,都没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