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少爷！”石榴也不懂什么规矩，心里感激，便跪下给文瑾磕头。

皮带扣是银质的，文瑾用了后世皮带扣的结构，一拉就会锁住，用起来特别方便，沈隽十分新奇，拿着反复研究了好一会儿：“这个皮带真好。”

文瑾被夸地红了脸，却不好意思说什么，她还没和沈隽单独在一起过，多少有些尬尴，还有些羞涩，在这个时代久了，前世的记忆已经十分淡漠，她长期把自己定位于十来岁的少女身份，自然有了这种少女心态。

韦氏哭笑不得，解释道：“他婶子你想什么呢，这个孩子在家虐待得都活不下去了，有人从中牵线，卖给文瑾做个小丫鬟。文瑾一个人在石卫村，没人帮着洗洗涮涮的怎么行？她还要经营那么多的地呢。”

“唉，不瞒沈隽兄，是不少，可一个个大字不识的，我实在不中意。”

“这样啊。”沈隽恍然，然后追问，“你要读书科举，结婚晚点也在情理中，文瑾呢？她希望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不会就是这个小丫鬟吧？”

“你这是做什么去呀？”

文瑾扭头对沈隽笑了一下：“去挖点竹笋，天天白菜萝卜的，你觉不觉得腻味呀？”

文瑾高兴了，又买来羊毛，交给石榴：“有时间再织，别累着了。”

文翰也吓了一跳，一只手撑着炕，半坐起来：“不会吧？你听她这么说的？”

文翰泄气地躺好：“那就睡吧。”

晚上，文翰困极，沈隽却在身边翻来覆去，他被折腾地难以忍受，侧身用手撑着头，看着好友：“你怎么了？今天的炕烧得刚刚好，并不烫的啊。”

文翰再书呆子，现在也到了该娶亲的年龄，心里不可能没有想头，就是没人可以诉说和讨论，现在听到沈隽开了头，八卦的心情大涨，忍不住问道。

“那，你今后就叫石榴，我希望你能跟个石榴一样，笑口常开。”

“别呀，咱俩聊一聊，你有没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哦，这么回事，嘻嘻，哪个丫头卖到你家，也是享大福了，跟亲闺女似的。”

“只是这么说一说，我哪有机会，认识好女孩？”

“我陪你去。”

文瑾搜罗了好些书，不光有种地养鸭方面的，还有巨荣朝的一些历史典故和地理介绍，她必须得了解这个朝代到底处于怎样的状态，别自己闷着头一心忙发财，忽然战祸连绵，她的努力还不都打水漂了？

“以文翰兄这家事、长相，提亲的肯定不少吧？”在学院，他们不论年纪大小，互相称兄，其实沈隽和文翰同岁。

石榴很高兴，有空就做，一天到晚手不闲着。结果钱家人过年前一人一条厚毛围巾，两双毛袜子。

大概因为钱先诚态度比较僵硬，今年过年，钱家大房没出什么幺蛾子，文瑾他们行礼之后，便离开了，事情还算顺利。

沈隽看到文瑾脸上淡淡的酡红，心里却是欣喜不已，只是脸上不动声色：“虽然过了年，这还是冬天的，你也不怕有狼？敢这么独自出去？”

“怎了？你看上谁了？”文翰忽然睡意全消，在学院里，那些同窗经常讨论这个问题，有个三十多岁的举子王选杰，妻子彪悍异常，而他家贫困，全靠妻子的嫁妆维持，又没法休妻，有回喝大了，向学弟哭着倾诉了一番，完了，还语重心长地总结道：“庄稼歉收，耽误的是一年的生计，下一年说不定就好了，伙计懒惰，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情，重新换一个说不定就好了，可这没娶到好老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诸位可别学我啊，攀什么高门富户，害的老娘在家，跟个奴仆一般。唉，低头娶妻，抬头嫁女，圣人之言诚不我欺。”

文瑾很不喜欢布袜子，想让石榴给她织一双针织的。

“后娘跟前的？”

文瑾把石榴交给二伯。韦氏本来一直担心文瑾的生活没人照料，见她买了个小丫头，还挺高兴的，只要有空，就教石榴做活，不仅做饭、洗衣，还包括缝缝补补。

文翰腊月二十八回到家里，文瑾往他身后望了望，还好，尾巴沈隽没跟着。

“我这才出门找伴儿。”文瑾解释。

韦氏捡了一篮子咸鸭蛋、一篮子松蛋，外加文瑾定做的蛇皮腰带、石榴织的毛围脖、毛袜子做了回礼。

“给老爷、太太吗？”

文瑾拿到的卖身契上写石榴十一岁，看着最大才十岁，是因为长时间吃不饱，才又瘦又小的。跟着文瑾，吃饭不成问题，小女孩脸上的青黑之气慢慢退掉，变得白皙，个头也窜了一圈，走起来脚步都蹬蹬蹬的有了力量。

“是的，我还有个哥哥。”

文瑾拿着跟个小房子样子的帽子，觉得石榴挺巧的，夸了两句，小女孩越发来劲，竟然给文瑾织出了一双毛袜子。底儿脚尖还有后跟，都是布的。

腊月到了，文瑾带着石榴回了山窝。

“不用了。”沈隽伸手拦了一把，隔着窗户，看到文瑾往院子外面走，趁机道，“哟，文瑾出去呢，让她带我在山前转转吧，我还没好好领略咱这里的冬季景色呢。”不等文翰说话，他就抓起外衣，急急出去了。

“不是，不是！”

“那还不快睡？”说完翻过身，却被沈隽强行拉住了。

“这孩子命苦，刚刚买过来时，脸上、手脚胳膊，到处都是冻伤，别提多可怜了，让人实实不忍心。”

另一个举人张浩然背后撇嘴：“吃着人家，还嫌弃人家，真是没良心，他哪有我苦，家里随时会断顿。贤妻再好，不抵吃不抵穿的，还成天让人担忧的要死，你们别听选杰的话，他那都是矫情。”

“文翰，你有没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文瑾看看，还挺不错的，高兴地收下：“好！石榴喜欢做女红吗？”

文翰对蛇皮腰带特别满意，二指宽的细条，中间一指宽是蛇皮，两侧用青缎子包边，既华丽，又不失大气。

这个时候的袜子，都是布的，底儿裁成脚底的样子，上面用两块布合成面子，和底儿缝在一起。

“不是，

“我就说嘛，文翰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前途无量，人又儒雅俊俏，多少富家小姐眼巴巴盯着，何须你准备童养媳。”说完她眼珠子一转，“难不成是给文瑾准备的？”

可惜她只在大学时，只织过围巾，其余的一概不会，最后，干脆把这个教给石榴，让她先学着给自己织一条围巾。

石榴会纺线，文瑾买来羊毛，她便忙活起来，小姑娘手已经好了，做事还挺快的，从纺线到制成，用了十天时间，这期间，她还要每天给文瑾烧炕、烧水沏茶，扫地抹桌子干杂活，没多少业余时间呢。

文瑾犹豫，“这怎么好？会耽误了沈大哥读书的。”

虽然知道沈隽在学院并不用功，但他的学识和能力，还是要比文翰好，这说明什么？文瑾认为，沈隽的放浪形骸，只是表面现象，他背着人，肯定学得很努力。就算他是天才，过目不忘，也得过一遍才是，也得好好思索，才能深刻领会书里的意思。

“我读了一早上了，很累。”沈隽微微皱眉，敲了敲头，“这里跟塞满了一般，得活动活动让它化了。”

“哦！那走吧。”文瑾转身往外走，沈隽在后面跟着，出村往西，到了史家的豆腐坊门口，这段路村民扫过雪，有二尺宽的小道，走起来很容易，再往前，可就麻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