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这几个月过得,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捱过来的,一听文翰准备回家,立刻就来了精神,看到文瑾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复活过来,脑子却更加发昏,所有的行动,几乎都不靠理智来完成。
文瑾生气了,她感觉沈隽现在的行径,就是个富家少年,在骗一个无知的穷家女子,便不客气地推他:“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哥哥。”
文瑾心中有事,却有人还要烦扰,石振宗终于有了空闲,跑过来检查文瑾最近的武功练得如何,自从去年,窥破文瑾的女儿身,文瑾便有意和他疏远,这一年他没少懊悔,只怪自己嘴巴太快。
“骡马市附近?”
苟江虎的大儿子苟连慧,背着老爹威胁钱文茜:“贱人,再敢作张作致折腾我爹,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钱文茜心情大好,在王李管的黑脸膛上“吧唧”亲了一口。第二天,钱先贵急急回来,把女儿押送到了苟家,少不了对苟平安说尽好话,保证一定严格教女,决不允许她再私自跑回娘家。
石振宗很耐心地教文瑾如何躲避,怎样才能让自己最大限度承受外力,还不至于受伤,有梅兰这个小女孩在一旁,两人相处起来渐渐自然,文瑾有时候也跟他说笑几句,石振宗十分开心。
三年,文瑾那时候十八岁,虽然也难找婆家,但比二十五岁,还是要好太多。有些醉心科举的文人,常常在二十岁左右成亲,文瑾好歹还有可选择的余地。
“嗯。”
树苗还小,占不了多大面积,空地还得耕种,首选当然还是豆类,除了大豆,还有黑豆、扁豆、绿豆等,明山忙了这头又忙那头,文瑾让他歇会都不行,王大爷总是打击他,让明山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证明他能力过人的能力。
“街面上?”
苟江虎的这个大儿子,虽然个子矬,性子却很犟,见奶奶撑腰,便越发气长,开始逼钱文茜干活儿,钱文茜就是为了这个,又跑回了娘家。
“你笨啊,只要有人走,就会有生意,你何不趸一些鞍鞯、嚼铁、缰绳等,同时,也回收这些旧货,便宜买进,高价卖出,不就有赚头?只要能挣钱,不信苟家人还逼着你干活儿。”骡马市上的交易,好些是被屠宰的,那些缰绳等物,就有回收再利用的市场。
“我们每天下午,练半个时辰,这不但不耽误读书,还能令人耳聪目明,头脑清醒。”
文瑾不得不放下心思,全力练起武术。
再有,他的武艺,是石卫村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这让他一度十分自负,也是沈隽令他再也骄傲不起来。沈隽的武艺是不如石振宗功底扎实,但他胜在灵活多变,并且,悟性极高,和他对阵,刚开始完全处于劣势,几天下来,就渐渐能打成平手,去年端午节到八月十五,短短一百天,沈隽就有了超过他的趋势。
自从和苟典吏做了亲家,县衙里的书办捕快,对他的神情都有了变化,一口一个钱爷,不光是这些表面的尊重,实际好处,也源源而来,就连一些大案子,钱先贵都有机会插手,只要有人敢递钱,他就敢收,几乎没有摆不平的。牺牲女儿钱文茜,换来他钱先贵的扬眉吐气,这笔账,对钱先贵这样自私的人来说,自然觉得十分划得来。
钱先诚吓了一跳:“开铺子你卖什么?”
石振宗觉得这个沈隽,就是自己的克星,本来吧,这一片只有他一人知道文瑾是个女孩子,可这个沈隽一来,就打破了这个唯一。
文瑾犹豫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太难了,再说,对我的要求也太高了。”
石振宗还带着一位小堂妹石明湖,虽然才十二岁,却长得又高又壮,这是给文瑾当陪练的,功夫一途,不是比划着练个架子就能提高,是必须得进行实战演练。
这个时代,长辈都是跟老大过的,只有苟家特殊,上一辈跟的老二,这一辈,也跟了老二。这也是苟家特殊的遗传所影响,不知为何,苟家两代人,老大都又矮又矬,人也不机灵,而老二却个子高大,心思活泛。
“放开我,既然如此,我可以再也不见你!”文瑾说完,甩开手掉头就走。
小王庄那个光棍王李管,被王小建一家暴揍了一顿,不敢回家,这段时间贩了点针头线脑,做起了货郎,他常来林津镇转悠,还真碰上了钱文茜。
明山带着文瑾的几个下人,每天除草、浇地、施肥,忙活不停。也幸好文瑾的地全种豆子,若是长了草,就用刀耧耕一遍。普通的铁犁,都是前头如长矛一样的尖头,后面左右上下呈翼型展开,牲口拉着它在土里行进,进行松土活动,刀耧却是一根长有七八寸,宽不过两寸的刀子,固定在木架上,在土面下一寸左右的深度行进,不仅能够疏松地面,保持水分,还能割断杂草的根茎,起到除草的作用。
钱文茜把王李管的话说了一遍。
“不用这么久,我若是三年不能实现诺言,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错,不错,爹爹这就帮你张罗。”钱先诚其实很担心钱文茜万一受不了,再出什么幺蛾子,自然会帮着女儿想办法,父女两一起使力,经过两个月,铺子就开张了。
“就在县城里,西街附近。”
“咦,茜茜,这是你想出来的?”
文瑾给了他这个机会。
钱文茜先嫁王小建,那人却一点也不贱,这个苟江虎,名字还叫个虎,人却有点贱,钱文茜越是冰冷,他就越发爱惜,他的两个儿子都看不下去了。
沈隽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两臂,把文瑾抱在怀里,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好瑾儿,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说完,依依不舍地放手,深深望了文瑾一眼,就离开了。
石梅兰自小就比一般孩子高大结实,又是老大,爹娘便把她当男孩子对待,六开始练武,虽然比文瑾小,但根基和天分,却不是一般的好,文瑾根本不是石梅兰的对手,刚开始没少挨打。
文瑾十分感动,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等你十年!”
沈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文瑾今年已经十五岁,十年后便是二十五,若是还没嫁人,就不可能再找到好的男孩子了,最多只能给人做填房,她是这样优秀的女子,竟然为了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就葬送自己的青春甚至一生幸福,这是怎样的一个承诺啊,若不是心里有自己,怎能肯付出这么多?
至此,文瑾的猕猴桃园,基本上是种满了。
“我练半个时辰,沈隽不是啊,这半年他简直疯了,每天卯时即起,先练一个时辰,下午再练一个时辰,每五天,还去附近的卫戍营,和那里的大兵对练一天,刚开始每次都被打地鼻青脸肿的,现在才好了。”
“你,你,钱文翰,我信任你,却被你骗了,呜呜,昨天晚上,我在沈隽手下,还没走过十五招——”
文翰直呼冤枉:“你问的是我啊,不是沈隽。”
“我怎么知道他和你不一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