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虎吃的眉开眼笑,文翰眼中,却有偶然流露出愤恨和哀伤。
梁汉被文瑾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压抑的心情才略略好了些:“那些坏蛋,欺软怕硬,我一心向善,他们却不买账,我不把他们当人看时,他们却一个个屁颠屁颠的不敢说半个不字。”
路灿没多久就接到上面的批文,同意他把库房的家具和用品进行折现,在贴出布告之前,文翰先把登记的册子拿给文瑾看了一眼:“路表叔让咱先挑,若有合适的就留下来,他还劝我把爹娘接过来。”
就在同时,商云虎给路灿汇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派人盯了江家好久,一直没有结果,不得已改盯江都事,终于看到了一个和张三保所说有几分相像的人。”
“梁掌柜,万事开头难,你走过了眼下这一关,后面就好办了,且不可放弃啊。”
“去狱里把张三保带出来,让他辨认一下,记得要隐蔽。”
路灿平日里特别善于与人交往,布政使对他的嘉许,很快就有人传了过来,想到这是文翰给的建议,路灿对这位侄女婿,便高看了一眼。
商云虎一听:“着啊,是这么个理儿。”
“你俩都还小,能合计着弄出这么好的办法,真是不容易,哪天,你把弟弟叫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呵呵,那就是香片了。”文翰说着,和文瑾一起走到厨房。
文翰忽然灵机一动:“不如你带我去看一眼,他既然要害我,说不定就是我熟识的人。”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但孙良和梁汉都被抓到县衙去了,这消息风一般传遍了码头,很多人都忍不住祈祷:“就让这两个恶贼死在里面,千万别放出来害人了。”
文瑾在春来客栈,包了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儿,自带一间小厨房,今天石榴身子不便,她便亲自动手。
文翰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浑身都哆嗦起来,强压着才没惊叫出声,那人走远,进了一个小院子,商云虎才让车夫返回。
文翰受到表扬,自信心大增:“大人,文翰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人出门,雇了一辆带棚的牛车,来到离码头不远的地方,黄昏时分,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人,就从离牛车两步远的地方经过。
梁汉刚爬起来,就看到身边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衙役,乖乖低下了脑袋,也被押往县衙。
官场上,上峰的喜爱,就是所有人的喜爱,再加上文翰十分谦虚,对路灿的另外一位师爷,以及主簿、捕头诸人,礼敬有加,碰上钱粮、刑名等弄不懂的问题,都会虚心求教,事后,还会送点心或者酒菜表示感谢,湖阳县衙的人,见他小小年纪,懂得进退,又虚怀若谷,也纷纷投桃报李,平日尽量与他方便。
孙良的资产,让文瑾大吃一惊,这个家伙,完全有能力洗手上岸,做个良民,他若不是那么贪婪,现在还安安稳稳在家里躺着,做他的富家翁呢。
钱先贵不能霸占二房的钱财,又嫉妒二房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竟然下如此狠手,文瑾惊讶之余,并不觉得多么难接受,这人多冷血,多恶毒,从他把女儿嫁给一个又老又矬的男人这件事,就能略见一斑。
过了几天,商云虎来找文翰:“钱兄弟,跟我走。”
“谁?”看到文翰的眼睛发红,文瑾的心都揪紧了。
“哥哥有何心事?”
“我喜欢香味大的。”
可惜,张三保不敢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钱买凶的那个,首先,说话的声音不对,其次,这人比那人胖。
看到文翰来了,文瑾自然万分高兴:“哥哥,哦,商大人,你俩好有口福啊,我今天亲自下厨呢。”
梁汉以前好勇斗狠,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文瑾的话,让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在饭店不远,停着一辆青布棚的牛车,有个人从窗帘的缝隙,恨恨地盯着文瑾看。
最后一审,梁汉也在一边跪着,亲眼瞧着孙良被判腰斩,等候刑部核准,秋后处决,他的心也吓得一颤一颤的,这做龙头大哥的活计,还真的是刀头舔血,十分危险。他盘算着自己也小小攒了一笔钱,不如趁机散了手下的兄弟,洗白上岸,做点正道生意。
“是!”
文翰沉思,他已经明白,既然进入官场,就没有资格再心慈手软,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或许是这样的呼声太高了,县太爷路灿果然顺应民意,过了两天,就在码头贴出布告:“刁民孙良,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现已押在县衙大牢,码头百姓若有冤情,请尽快前去申告,莫不如愿!”
孙良家里的女人全部官卖,家产充公,儿子还小,交给朝廷设立的孤儿院抚养。
“有生意哪能不挣钱?”
商云虎一心想在知县大人跟前露脸,最后落个这样的结果,非常不忿,这天,喝了点小酒,给文翰诉了几句苦。他是故意的,想要表明自己已经十分尽力,文翰现在比以前可精明多了,立刻便明白商云虎的意思,他笑了笑:“商捕头辛苦了,改天,弟弟饭店开张,我一定请你好好喝一盅。”
文翰十分惭愧:“是文瑾出的主意,我不过完善了一下。”
“钱先贵,他是钱先贵!”仇恨染红了文翰的眼睛,他紧紧攥着拳头,恨不能把那个恶棍碎尸万段。
路灿拿到足有一寸厚的状子,把王大胡子很训了一通,然后才去升堂。
当然,先跑到县衙诉冤的,都拿回了银子,后面去的,知县大人说,孙家抄来的银子发完了,就不再发放,只记录案情,那些刚开始畏缩不前的人都后悔不迭,回到家里捶胸跺足。
“说吧。”
附廓省城,有坏处,也有好处,路灿的功绩,很快就传到了布政使的耳朵,他对这位属下十分满意。
路灿十分关切地盯着商云虎,凝神倾听。
路灿见文翰孺子可教,更是满意,唯一让他提点的,是文翰太过心慈手软。
文瑾感觉到了,狐疑地往牛车方向看了一眼,去年冬天,她就常常有这样的感觉,还以为是孙良呢,可现在,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恨。文瑾又看了牛车一眼,却见车夫已经赶着离开了。自从文翰吃了大亏,文瑾出门便让石卫村雇来的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现在,谁也别想再害他们。
路灿也想到这边去了,见文翰文瑾如此知趣,对他俩更加喜爱。他只让文瑾出二百两银子,便把铺子给过户了。
按文瑾的估价,这个铺子,一千五百两都挡不住,她暂时手里没这么多钱,只能记下路灿的恩情,待以后来还。
“这人是江从阳外室的父亲,只是白面无须,小的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人,他以前是个账房,说话爱咬文嚼字,平陵府口音,身材微胖。”
钱先诚夫妇只有文翰这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了意外,那夫妇俩也就没勇气活下去了,钱先贵最恨的是文瑾,他一招得手,肯定还会痛下杀手,到时候,二房的资产,还不都归了他手?
文瑾想通了这一层,安抚地拍了拍文翰的胳膊:“我们商议一下,看如何报这一箭之仇。”
文翰现在,已经基本熟悉了巨荣律法,知道没有张三保力证,不能给钱先贵定罪,但就这么放过那个家伙,他和文瑾怎么肯?
吃过饭,送走了商云虎,文翰和文瑾继续商量,一会儿会宵禁,文翰要住一晚上,文瑾让石榴去布置,反正这边有三间房,文瑾和石榴各住一间,还有个小耳房空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