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推荐（二）

婉玉公主虽然没有娘，刚开始还有父亲重视，顺顺当当长到了三岁，可惜后面的日子，先帝身边又聚集了一堆女人，他本人也忙着继位大业，小姑娘的日子便一日难过一日，到了七八岁，跟无人问津的孤儿一般，宫里是个人儿都敢欺负她。

也不知道婉玉是何时开始喜欢佛法，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信佛，反正刘贵妃准备把她嫁出去时，她却闹着要剃度出家。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也想起了被遗忘多年的女儿，他不许婉玉公主出家，却没挡住婉玉自己对着镜子剪了头发。

最后，先皇不得不在后宫偏僻的一个院落，设置了佛堂，让婉玉在那里修行。

乔太淑妃让太后赐婚把婉玉嫁出去，实在是一大昏招。切不说婉玉不肯，皇家的颜面也挂不住。这么多年，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婉玉，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活着，对谁都好，实在没必要揭开这个大疮疤，让皇室的人都痛苦，也让皇家的丑恶暴露到大庭广众的眼皮之下。

乔太淑妃见太后脸色不好，连连请罪，太后这才神色稍霁。

“那，太后呀，这个人可实在不好找啊，堂堂皇家的公主、郡主，总不能嫁给萧国公吧？不仅是他年纪偏大，还有两个妻子，这个——”

这倒是事实啊，太后也忍不住攒起眉头。

“太后，不若，找个皇戚家的女子吧。”

“这还不容易？让皇家和萧逸联姻呀。”

杨铮和张开丽在一次游湖时碰上了，两人还曾指挥仆人，大打了一场，事后张老爷全力周旋，扑下了麻烦，张开丽被老爹逼着给杨铮道歉，谁知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不知怎么，竟然勾连在一起。

太后明白了，照料家务只是一部分原因，关键是这个姑娘眼光太高。

“这个人选有些麻烦，萧国公年纪太大了，又有了四个女儿，不管是皇家，还是宗族的女子，都没有合适的。”

“那，我的表妹不知可以不？她刚好也是萧国公夫人的表妹，赐婚过去，也好照顾几个女孩。虽然萧大小姐很能干，但毕竟没出门的姑娘家，总不能让她一直管着萧家后宅吧？”

沈明昭听夫人回家告诉了这些，联想到这个建议，是杨坚提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染秀公主府到底有没这么个姑娘呢？”

一句话，便把母子二人带回到昔日无比艰难的岁月里，太后闭宫疗毒，皇帝偶尔去看望，为了让太后开心，永昌帝就仿着民间平民的称呼，喊太后娘亲，太后激动不已，便叫皇帝乖儿，两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母子情深，因此，皇帝和太后，在没人的时候，便会偷偷地这么称呼。

至于小儿杨铮，因是杨夫人所出，溺爱非常，自小便是个混不吝，长大更是胸无点墨，他不愿意入官场，杨坚也不敢让他去，他纠集了一伙人做起了生意，杨坚坚决反对，但却起不到任何效果。

“这也是。”太后微笑着附和一句，当年她在潜邸，和这位沈夫人便能说到一起，可惜不久沈明昭便外放了，她们的友谊虽在，交往却没多少。

“小芬不行。”太后想也不想便否定了，她的那个表侄女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以后便有些呆呆的，如何配得上萧国公？这赐婚，不是给人添堵吗？

皇帝也知道什么意思，但他却不喜欢母亲一再被乔家利用，便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母后，乔家女子也太多了。”

杨家虽然在临江府地面，老家却并不在府城，杨夫人在临江府也是匆匆过客，对张开丽的情况，知道很少。

“是啊，爹爹，孩儿在临江府，可没少得到张老爷的照顾，你也帮他一个忙，算是还儿子一个人情。”

这不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吗？永昌帝十分高兴地点了一下头：“好啊，不知母后觉得哪个女子合适呢？”

“至少也有三十岁，自从过了二十五，她就不许人说年龄，我也有些把不准了。”

“太后还是派人查一查吧。”

“哎呀爹爹，别忘了孩儿做生意的搭档张老爷，他的祖上也尚了公主的。”

正当杨铮不知该怎么办时，听老爹说，皇上想要起复萧逸，却担心他心怀二志。

太后又见了两个宗室里的诰命夫人，推荐的女子还不如前两个合适，便把郭公公叫来，让他调查张开丽和钱雅雯这两个在江南的宗室女子的情况。

乔太淑妃倒不紧逼，总得给人留出思考的时间吧？她很有眼色地行礼退了出去。

杨坚也是谨慎的人了，他授意夫人这么说，自然是被蒙蔽了，而且，是被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蒙的，不然，谁能哄了这只老狐狸呢？杨坚的长子杨力还很有出息，十五岁便在京城得了个风流才子的大名，二十二岁第一次参加春闱，便一举上了第一榜，考了个探郎，现在在翰林院供职。杨坚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杨力虽然有才，但却不喜欢钻营仕途，每日里闲了，便是叫上一帮文人，写诗画画，尽玩些风雪月，入仕十多年，也才是个五品的翰林院待诏。虽然在皇帝身边走动，却满足于给皇帝写写奏章，讲讲典故，最多的时候，是皇帝累了，他写诗画画有时还弹奏一曲，让皇帝解乏，跟个弄臣一般，失却他一榜进士的风采，还把大好机会白白浪费了。

太后一愣：“不会吧？不是说，是染秀公主府的姑娘为了照顾父母，出家了吗？怎么你说是太康伯府的？”

乔太淑妃过了几天，旧话重提，却被太后四两拨千斤给带偏了，她多聪明啊，知道太后这是不允许了，便又一次眼睛泛红：“听说萧国公根本不知道如何教养女儿，可怜那几个孩子了，还小呢。”

张开丽还待字闺中，她知道自己上了当，在男子前两年准备来京参加春闱时，派人半路上袭击了人家的马车，男子摔断了腿，在家养了半年才好，错过了考期，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人家准备明年再考，不信张开丽能只手遮天，挡得住一辈子。

“哦，我想起来了，江南和边防上，也有几家宗亲的，不如这样，我再打听打听，看看那边有没合适的女子，皇上以为如何？”太后询问道。

“他的长女，乃是正房嫡出的，当年为了伺候张夫人，蹉跎了年岁，现在已经二十九啦。”

这样嚣张跋扈德行有亏的女子，竟然敢让太后指婚，不怕事情暴露，太后迁怒吗？沈夫人很奇怪谁竟然这么胆大。

现在，杨铮对张开丽的新鲜劲儿也过了，但看在钱的份上，又没法脱身，他便借口自己已经一妻二妾，不能给张开丽名分，劝她找个人嫁了，张开丽越混年龄越大，也有些想安定下来，便让情人帮着，找个合适的下家。

“乔太淑妃说，她有个表妹——”太后虽然不喜欢被乔太淑妃当枪使，但也不愿意皇后抢了她的地盘，当年这个儿媳妇，是为了巩固永昌帝的太子之位才娶进门的，没有容貌，也没有气度，现在最让她没法接受的，是没有儿子，皇帝若是要废了她，仅凭这一条，都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