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嘲弄
永昌帝若是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汉朝有个赵合德,自己没孩子,照样把别的妃子的孩子都害死,明朝万贵妃,也和赵合德一样的心思。
永昌帝还会这么想吗?
留在仁亲王府的刘家人,密切注视着朝廷的动向,虽然有些事永昌帝保密,但再怎么,也有蛛丝马迹,比如,乔太淑妃的娘家,忽然换了采买的仆人,并且,也只有他每天能够进出,其他人都看不见。让刘彩琴进宫探听消息,虽然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却没看到太后的跟屁虫乔太淑妃,至于萧逸为何忽然去了京防大营,他们弄不清楚,但却能断定肯定也和刘家有关。这些消息送到南疆,刘广众又多了几分希望。
审问的现场,太后也派了人去,老人家听到了那些供词,一时气愤难抑,还好皇帝早有预料,先让太后服用了清心丸,这才不至于酿出祸事。
“把那个贱人关入冷宫,全家下大狱,还有,她不是喜欢四处结亲吗?那些个女人,也一个都不要放过。”
“母后,这是必然的,你先歇一歇,明天有了精神,再好好处理此事。”永昌帝守着母亲,当年娘俩相互守望,他们母子的感情,甚至比普通百姓家的还要深厚,他恨乔太淑妃,但他更爱自己的母亲。
太后心里烧着一团火,如何能等得及?她身边得宠的公公小安子——郭公公的干儿子,十分机灵地劝慰道:“太后,乔家现在已经知道事情败露,正在惴惴不安地等着被惩处,这个时候,最是恐惧最是难耐,你何不让这种恐惧难耐持续更长时间呢?就像一个人头上,用一根马尾悬挂着一把利刃,他时时刻刻怕刀子掉下来伤了自己,其实,等刀子下来,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一了百了,死是最好的解脱,而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太后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小安,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乔春枝这个贱人?”
“太后呀,她越是重视什么,你就越从那儿下手。”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
乔太淑妃虽然明知太后不安好心,但作为女人,并且曾经是美丽的女人,对镜子的诱惑是挡不住的,铜镜不很清晰,依然能看清里面一个讨饭模样的女人,乔春枝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急忙对着镜子梳理起头发来。
“啊?关关没了?”乔春枝几近疯狂,“他怎么没了?”
乔春枝仔细想了想,脸上神色急剧变化,一会儿黯然,一会儿不甘,一会儿愤然。太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讽刺地笑了笑,扭过身,前拥后呼地走了。
皇帝劝了两回,无奈太后玩上瘾了,这些天,那些乔家的女人如何落魄,哪个上吊,哪个被赶出家门,送到庄子上,她让人一条一条送到了乔太淑妃的耳朵里,乔春枝几乎每天都要跳起来大骂一通,常常气得吃不下饭,一个月不到,人就垮了。
沈明昭把自己上朝时拿的笏板递了过去,上面一般记录着面对君主时,讲话的提纲,这一回,则是简单地记录了刘广众给皇上奏折的要点。
“这正是下官和亲王千岁商议的地方,杀人不过头点地,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但刘广众的手里,毕竟还有十万之众,他既然表示愿意为朝廷做点事情,下官以为,何不成全了他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朝廷有可能为此多了大片良田,还能将一场战乱消弭于无形,总归是好事多过坏事,何不成全他呢?虽然刘家一家人性命得以保全,但这些性命,是用在为国为民的事情上,留下又何妨?”
林家报复到自己的弟弟身上,太后恨归恨,但却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小安子还没走开,太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乔志安中风的原因,是他儿子死了,乔家现在被皇帝抄了,全家人挤在一间房子,小孩子扛不住,中暑了。”
接连几天,乔太淑妃乔春枝每天都能接到一个消息,爹死了,娘死了,这让她即恐惧又悲伤,情绪失控,根本没法判断到底是真是假。
刚醒来的乔春枝还有些发懵,她怎么在这么个地方,但很快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小王,你怎么来了?”
“聪明?哪个当娘的,看自己儿子不聪明?”太后鄙夷道。
沈明熙奉了皇帝的命令,为让刘广众屯垦造舆论,他的第一站,就选了仁亲王。
“哼,乔春枝,你若不做下如此多的恶事,广郡王能现在坐立难安没脸见人不得不寻死吗?皇帝又没有降罪于他,群臣也没有口诛笔伐,他自己脸皮薄,为有这样的娘亲羞愧难当,干我什么事?若是降罪,也该降罪于你!”
太后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先皇若不是装着最喜欢他,我的儿如何能安然长大?”
“我?如何是我?你诬陷!”
管家低头恭谨地道:“没有,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乔春枝是个定力比较强的人,又过了几天,却不疯了,太后知道后,再一次带人去了一趟。
过了几天,小安子高兴地给太后道:“乔春枝疯了,一个人在冷宫唱曲儿,为先皇献舞。”
心里最后一点希冀被彻底打破,乔春枝又一次忍不住歇斯底里大爆发:“张玲玉,你残害先帝血脉,死后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噢?沈大人聪明睿智,如日月光辉,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阁下?”
能把这样的东西给自己看,可见是皇上的授意了,仁亲王心中肃然。
沈明昭估计,仁亲王是希望留下刘家人性命的,最好,皇帝还不给刘家人定罪,而是隐晦地来一个屯垦,让刘家人自动从公众眼里消失,自动退出朝廷官员的活动圈子,几年十几年,谁还记得刘林深刘广众父子?
但她绝没想到,害人的却是乔家,为什么?她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乔春枝的事情。
“啊?关关呀,我的小侄子——”
“太后真高!实在是高!”
皇帝不过是把广郡王软禁了而已,乔春枝之所以没有让儿子竞争皇位,是因为广郡王有癫痫病,只是十二岁之后,再也没犯过,外人多不知道而已,太后只等乔春枝疯了,然后招广郡王夫妇进宫侍疾,再想办法把他们羁绊在冷宫,便能彻底解决问题。
“沈大人意思,要怎样处理刘家呢?”
“啊?”乔春枝大急,“快传太医啊。”一想自己一家人,已经是阶下囚,别说太医,普通大夫都请不到,急得要命,“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中风?他才四十岁。”
但太后的情绪,也就那么激动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了,乔春枝丧心病狂,不是还害了自己吗?她把儿子的死,算在了自己身上。
“亲王千岁,这刘家父子当年权倾朝野,曾有意对当今圣上不利,这些事实是明摆着的,可当今天子胸怀天下,为了国家安稳,硬是压下了自身的感受,留了刘家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如今国家安宁,百姓拥戴,圣上用了一年多时间,便政通民和,百废待兴,下面已经有闲着达人称为达到了明君治国的最好境况,到如今,这个刘家也该解决了。”
仁亲王是勋贵代表,沈明昭是内阁首辅,两人可以说是两条铁轨上跑的车,他看到沈明昭的拜帖十分诧异:“没说为何而来?”
“请坐!不知沈大人归履赐踹贱地,所为何来?”
“嗯!活该!”
永昌帝这才发现一贯端庄规矩的母后,这一回玩得有些过了,不得不帮着太后善后,压下那些以妾为妻的男人为新妻子请封的折子,还把他们训斥了一通,撂出话来:“妾室永远是妾室,你们关了门怎么回事我不管,但想要朝廷承认,门儿也没有。”
这一回,乔春枝接受教训,一言不发,太后却咯咯笑了几声,先开口道:“皇帝不过圈禁了广郡王,他自己想不开,在宫里自杀呢,昨晚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