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亲事
钱隽夏初离京,回来已经是秋色无边,仁亲王听说儿子回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让妻子安排一餐宴席,他要一家好好坐下吃顿饭。
这是想和儿子修好的意思,钱隽能感受到父亲的好意,他也不想处处与老爹作对,在这个世界上,血脉最亲近的人,就剩他了。
仁亲王妃对钱隽,特别的热情,从来未有的热情,让钱隽特别不习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立刻就把心里的警戒状态,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仁亲王在一边看着,十分高兴,他最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眼下家里四分五裂,固然妻子不好,儿子也有错啊,作为晚辈,就不能心胸宽广些,不要计较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
钱隽一脸假笑,虚与委蛇,他现在经历多了,这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让人看出是真是假,仁亲王还当儿子想通了,一顿饭频频给他夹菜:“世子这一趟辛苦了。”
“为朝廷分忧,应当的。”钱隽抬脸给了一个微笑,仁亲王十分受用,一顿饭,总算是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晚上,仁亲王依然沉浸在和儿子关系修好的愉快情绪中,回到住所,却看到妻子又是两眼红肿。
“还是担心琰旻将来对你不好吗?你看,他是个好孩子的,你今天对他好了一分,他还不立刻就回报回来?”
“王爷,若是,若是世子真的肯对我好,应该能接受、接受我兄长的女儿月娇的吧?”
仁亲王大惭,同时也恼怒异常,忍不住怒斥道:“竖子!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这事儿,从古到今,都是长辈说了算!”
仁亲王也算英雄盖世,但却就是吃老婆这一套,乖乖跟着回去了,洗漱过后,两人躺下,仁亲王妃使尽浑身解数,竟然还挑得满腹心事的仁亲王和她一番云雨,然后才开始谈话:“王爷,臣妾想了,其实我们和刘家结亲,有坏处,也有好处的。”
“你别哭,我想想,这事儿肯定是不行的。”仁亲王害怕架不住老婆的眼泪攻势,狼狈地从屋里退出,去了外院书房,这一晚,他没少辗转反侧,儿子大了,婚事已经刻不容缓,他得赶紧把这事情定下来,不然,夜长梦多,不定什么时候自己把不住,真的让娶个刘家女,那可实在太麻烦了。
皇帝心里没底,最后也只能骂一场而已,对于钱隽的婚事,一句话也没有:“回去,好好照顾你父亲,他的病要是好不了,你提头来见吧。”
钱隽此刻,也没睡着,不是,他就根本没睡,骑马站在萧府所在的街头,似乎这里距离文瑾近一些,他的心意对方就能感受得到似的。
父子二人不欢而散,钱隽本来打算去萧府拜望,可现在这种局面,他又有些没脸见人。自己回京,却拖着迟迟不去求亲,萧逸会怎么想?不会认为他是在欺负人吧?
“唉——”钱隽深深叹口气,今天刘彩琴的表现,明显就心怀鬼胎,她的阴谋诡计,哪个不是针对自己的呢?
“这孩子,怎就这么犟呢,好女孩多了,为何就认定萧家大小姐?”太后说完,好一会儿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这个仁亲王,萧大小姐多好的女子,他为何就容不下呢?不就是刘氏那个贱人,害怕把自己比下去吗?”
仁亲王没说话,他能说什么?校场陷入沉默,寂静地令人难以忍耐,仁亲王过了一会儿,还是鼓气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但现在,皇上除非赐婚,不然,如何能把钱隽派出去?永昌帝恨透了仁亲王妃,但却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他相信,仁亲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仁亲王估计都活不下去了,仁亲王妃这个女人,就像趴在名贵瓶上的老鼠,令人打又打不得,留着很恶心。
“我自己想出来的,王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谁都可能会想出好主意的。”
永昌帝最后不得不把威远侯召进宫,让他监视萧逸。
“有好处?”仁亲王失笑,“你说说有什么好处?”
“呜呜——”
郑再新帮钱隽找了一顶纱帽,先用发带把头发勒在头顶,然后带上帽子,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入秋,戴帽子人多了起来,并不觉得出格。
钱隽竟然掏出匕首,贴着头皮,把自己发髻削了。
太后本来准备训一顿钱隽,被皇帝挡住了:“母后,我刚才就做了这样不明智的事儿,完了之后呢?是给他赐婚,得罪仁亲王呢,还是顺了仁亲王的意思,把钱隽逼到绝路上呢?”
“你——”被儿子一句道破天机,仁亲王面子实在下不来,但这事做得也太过分了,简直是缺德,仁亲王站起来怒视儿子,却被钱隽讽刺中满含愤怒的眼神给逼回去了。
仁亲王和儿子闹得不可开交,萧逸一行却在整装待发,永昌帝本来想把钱隽派去,起监视和约束作用。钱隽想娶文瑾,但他是有原则的人,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才来个大义灭亲,而是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会立刻采取措施的,这样,萧逸和刘广众不敢轻举妄动,皇上的旨意,便会顺利地实施下去。
威远侯武功不行,行兵打仗也不行,但有一条很厉害,善于扮猪吃老虎,搞阴谋诡计很在行,永昌帝知道他只要豁出去,是能够完成任务的。
钱隽不会宁可去死吧?
刘月娇有才有貌,以前还很能和钱隽玩在一起,后来钱隽意识到这是后母的奸计,想把他培养成纨绔或者娘娘腔,才忽然翻脸,再也不和京城任何一个女孩打交道。那就是说,他其实并不讨厌刘月娇的,自己若是答应他,世子妃进门,这家就交给他们小夫妻,是不是能成事呢?儿子可以娶一个有才有貌又聪明能干的妻子,老婆也不会每天哭哭啼啼让自己难受了呢?
第二天凌晨,仁亲王父子不约而同地来到校场,两人谁也不理谁,各自打了一通拳,天色大亮时停下手,才发现对方也顶着一副黑眼圈。
“皇上——”威远侯苦着脸,答应下来。
仁亲王也不是一点不爱儿子,想当年,自己不也不想娶沈明婷吗?嫌她太有主见,桀骜不驯,但事实证明,父母的意见是正确的。沈明婷不仅知礼仪懂进退,还胸有丘壑,仁亲王承认,自己以前就是个纨绔,还是成亲之后,在沈明婷的循循善诱下,才奋发起来,读书习武,成了兄弟中最出息的一个,文才武略,远比先皇都要好。
再说仁亲王妃吧,真是笨人教不聪明,她见丈夫倒了下来,心里又慌乱又难过,衣不解带地伺候了几天,仁亲王的病情总算见好,能够起来走动了,她这才收拾了一下,递牌子进宫,到太后跟前告黑状。
“好,好,我不说,给我找个窝囊废吧,果郡王府大小姐还是有些规格太高,你干脆给找卫将军府的三小姐好了,不仅傻笨有一拼,身份又低,家事还不足,今后,我,我的妻子儿女,都辱没在那个女人手里好了。”
“小隽,你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该解决了。”
父子俩在校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管家林公公急得不停地搓手,原地打了不下一百个转儿,也一个办法都没想出来。
“咳咳,你别哭呀,好好听我说,皇上现在对刘家十分忌惮,你这个时候要和那边结亲,你这不是把一家人放在火上烤呀。”
“你说什么?”仁亲王大惊失色,“我们断断不能和刘家结亲。”
钱隽进宫后一言不发,乖乖跪着,任由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看到堂弟这个样子,皇帝为难了,敢和自己争女人,不是这个堂弟的胆子有多大,而是,他对这个女子的心意,实在太痴,现在,他若是顺了仁亲王的意思,非要逼着堂弟放弃,结局会是什么,皇帝心里也没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