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隽!”仁亲王还是先开口了,“爹爹也想过了,你不愿意要个窝囊的妻子,我不逼你,但你不能娶萧国公的大小姐,她可是在乡村长大的野丫头,听说……”
“小隽,我告诉你,我这就进宫,让太后赐婚,你有种,去给太后说去!”仁亲王一甩手,掉头就走,还没两步呢,就听见校场外面的人齐声惊呼,他一转身,看到儿子头顶银光闪过,一头乌发,散乱地垂落下来,糊在英俊又有些沧桑的脸上。
第二天,钱隽洗漱过后,陪着父亲一家吃了早餐,两人很默契地来到外书房。
“父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却坚决不肯答应,为什么?你刚才的理由,都是托词,无非是萧大小姐太能干了,又恩怨分明,那个女人害怕她。父王,你为何不打听打听,萧大小姐和两个继母都相处十分融洽,可见她是个孝顺明礼的女子,你怎么就先入为主,认为她一定会和那个女人合不来?你就听听我的话,一句也不行吗?”
晚上,仁亲王躲在外书房,却依然没能清净。“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去就山”,仁亲王妃深谙这个哲学道理,流着眼泪去请自家王爷回房休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能耗得起,文瑾能耗得起吗?眼看都二十了,已经是京城数着的老姑娘,他钱隽再把人耽搁下去,别人不说,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是啊,爹爹。”
仁亲王一愣,一般孩子不是该害羞,说一句:“全凭大人做主”吗?他儿子这也太坦然太大方了,想到儿子已经二十多,别人家这么大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仁亲王不满之余,还有些惭愧,他放缓语气道:“小隽,爹爹仔细想过,并且这段时间也帮你物色了好几个女孩,比较再三,还数果郡王府的大小姐最好,温柔贤惠,长相也很出挑——”
“是!”
仁亲王府发生的事情,很快让人报到了宫里,把永昌帝气得不轻:“传仁亲王世子!”
“皇上,微臣不是萧国公的对手啊。”
他现在,也不是只顾自己的心意,不肯成全儿子,而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的,妻子不管多么错,她也是太皇太后指婚的,他必须得顾全面子,那这个家里,媳妇就不能太强势,不然,自家先内讧起来,外人如何不欺负呢?他很恼火儿子为何想不通这一点,聪明漂亮的女人,也不是萧大小姐一个人,娶哪个不一样?他当年……,好了,不说当年的事儿,就说眼下,自己已经退了好几步了,儿子不喜欢笨的,那好,不要了,儿子想要聪明漂亮的,那也行,刘家女孩,的确很出众的,尤其是才艺,肯定比萧大小姐好很多,为何儿子一步也不让,这么固执?
钱隽想了想,带着自己在一路上收集的礼物,去了宫里,他希望能从太后这里有所突破。
那些都是后话,仁亲王的警醒的念头也就那么一闪,便开始考虑老婆的提议是不是可行。
“什么?你让我娶一个刘家女?父王,这样的话,你是如何说出来的?你很爱她,不愿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可你为何不想想我?我也是人啊,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竟然连我这么一个心愿都不肯达成?枉费我当年听说西疆战事吃紧,不顾生命危险,跑去为你分忧,我的心意,爹爹,那是用血和汗表达的,还不及她几滴眼泪吗?”
太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好吧,罪魁祸首来了,耐着性子,听完仁亲王妃的哭诉,太后问:“你觉得,我该给你撑这个腰,给世子赐婚,把你娘家侄女嫁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皇家就是个菜园子,谁想来就来了?”
“父王——”钱隽强压一肚子的怒火,“你知道我中意的是哪个,别的女子,我不可能接受,再说,果郡王府的大小姐,问一句话都吭吭哧哧半天答不上来,整天被几个异母妹妹欺负,一声也不敢吭,那样的女子将来能支撑起咱这偌大府邸的内宅?”
“王爷——”
仁亲王颓然坐下,他的后半生,实在受不了妻子每天以泪洗面的日子,但儿子这样清醒聪颖,也让他十分无力。
“谁教你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太后和皇帝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其实,仁亲王也只是一时怒火攻心,太医来看过,吃了药便醒了,留言要静养。
钱隽在太后跟前,却并没有讨到什么好,以前给他打过包票的太后,换了说辞:“你和仁亲王商量好,看上谁家闺女,哀家便立刻下旨。仁亲王世子,哀家最近懿旨下得太多了,御史台都有些不高兴了呢。”
“世子!”仁亲王生气了,厉声呵道,“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那,你另外给朕举荐一个人,代替萧国公。”
“王爷不是处处谨慎,唯恐皇上不高兴吗?可是你越是不出错,皇上就越是心里不安啊,这一回,若是和刘家结亲,皇上肯定会发怒,他不好训斥王爷,太后可以呀,这样,他打击了你,折损了你昔日的功劳,但却让他不再觉得你功高盖主,赏无可赏呀。”
钱隽觉得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浑身的力量无处散发,要不是怕文瑾吃苦,他真想带着爱人,回怀津府去。
“世子,天凉了,回吧,明天早点起来,让王爷到萧府提亲不就行了?”
“小隽!”仁亲王心里一阵羞惭,但还是大声呵斥道,“自古婚姻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你置噱的余地。”
仁亲王妃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眼泪汪汪地说道:“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说,世子,世子也太不孝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他竟然敢削发,这,这,也太丢我们皇家的人了。”
“我非卿不娶!”
仁亲王根本就不相信,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仔细观察府里人员来往,很快就把刘广众安插过来的人揪了出来。
昔日在乡村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美好适意。
钱隽一把冲过去扶住了,等林公公跑到跟前,他把父亲交了过去,转头吩咐人去请太医。
“父王,那你就不要操心了,儿子今后就不娶了。”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他这是表明,要和自己断了父子关系的啊。仁亲王只觉得有股腥甜涌上喉头,“噗——”,他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便要倒下。
“既然敢削发,那就让他出家去!”
太后那是气话,没想到仁亲王妃却当了真,她眼泪说停就停,满脸希冀地抬起头,随即才觉得不对劲,低头讷讷道:“这怎么行?”
“你还知道不行?仁亲王世子,不光是仁亲王府将来的顶梁柱,还是我巨荣朝的顶梁柱,你敢让他有什么闪失,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是!”仁亲王妃又眼泪长流,她还是那种不装假的哭,完全本色表现,把太后烦的,摆手让她退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