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愚人,还是圣人(二程篇:三)
张载没有再闹,唐奕的亲笔信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
而且,他想闹也闹不起来,因为更大牌的台柱子还在后面呢。
苏轼等人正在商量怎么南下涯州的当口,宣德楼上, 一声唱喝惊到了楼前所有的人。
大宋官家——赵曙亲临!
与此同时,此次授讲的两个主角,也是与官家脚前脚后,隆重登场。
当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二程登上讲台的时候,不但台下的百姓、文武官员、学派名儒皆是一滞,台上的观澜诸生也是一怔。
要说张载心中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不甘心、不情愿, 当看到二程的那一刻,也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二程
变了,变化太大了!
如若不是记忆中, 那两个经常被唐疯子修理,经常跳脱显摆的年轻身影依旧清晰,大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枯朽老人就是程颐、程颢。
佝偻的身形、枯朽的双手、深陷的眼窝,还有如雪般纯白的枯发!!
点了点头,“勉强说得过去。”
张载、王韶等人也终于明白,二人为何苍老如斯。
“这求索二字,原来是这么加进去的!”
但是,二程做到了。
“这,这老货怎么什么都知道,怎么抓得这么准?”
范纯仁负手而立,望向远方。
“这次是二程,可那次,台上站着的却是唐子浩自己。”
好久没推过书了,今天推一本吧。
抬眼看台下民众,“我二人呕心二十载,却没能从先贤著作之中,寻来两个字,说来.惭愧。”
“对!”
“对!”
“.”
“何以独君上、观澜百子、文武贤臣之大势,沉百家之心血乎!?”
观澜诸人无不绝倒,还真特么是“熟人”啊!
“用一个旷古绝今的盛世证明了‘求索’二字,于我炎黄后世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重要!”
“若无求索!!”
“那疯子改儒之志固然重要,可你们”
“受教。”
“若无求索之心,我大宋亦不会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此为我皇宋,经久不衰之不二法门!”
“此为我皇宋过去三十年,龙腾天下之根本!”
“.”
说到这里,老拉略有停顿,望向全场。
二人用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遍寻书海,只为找到唐子浩的那“求索”二字。
不说释道法墨诸子之学,单单一个儒学,千年累积,多少人做过注,多少人对其评头论足,抒发己见?
“这特么也行?”
天下学派、皇宋文人,都因他二人今日之举,开始了新的寻找。
说白了,在儒道瀚海之中找两个字,难吗?
难,也不难。哪里还不拼凑出来一个歪理?
只不过,二人恐无人信服,或者说服力不强,所以根本就没拿出来说。
“.”
这个诱惑有多大?
大了去了。
王韶重重点头,“放心,有我们!”
“而儒道做为老祖宗千年智慧的结晶,又怎会不知此理乎!?”
二程亦是如此,似乎早就料到有此风波,静面相对,看这老儒要说什么。
只见人群之中,一老者排众而来,声嘶力竭地一声大喝,竞把后面的儒生都盖了过去。
“有两层意思。”跟亲哥哥讲道理的事情,只能苏辙来。
文昌兴何许人也?
介休文氏大儒啊!
西北新学更是当世数得上数的学派,文昌兴那是开山鼻祖。
众人把目光定在那老者身上,还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很好.”
没加进去,你回京臭显摆什么?这不就是找打脸呢吗?
见台下已有骚动,显然文昌兴的质问起了作用。
“因为别人想不出这么阴的招术!”
可是,今天两人把话放出去了:一定有,只是他们没找到。
就见,不光百姓被其吸引,那些二程的脑残粉此时也有意动,不由暗松口气。
二程闻罢,面上神彩再现。
“这人是什么来头?”
文昌兴讥笑道:“恐怕.压根儿就没有吧?”
“适才听二位先生布道究学,虽才气深长、气派恢宏,将千年儒道、历代圣贤之说通知通解,不愧名儒之风。”
而且,这个文昌兴还有一个身份——文扒皮的远房弟弟。
什么叫全知全解!?
这就叫全知全解!
释、儒、道、法、墨、工、农,从先秦诸子百家之言,到秦汉、六朝、隋唐,历朝历代对儒释道法的注、释、解、论,二人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老者整了整衣冠,面有潮红,鼻唇微颤,显然也是紧张得不行。
满场肃然。
这回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难怪章惇看着眼熟,仔细端详,可不和他那个顶头上司文扒皮有几分神似嘛。
苏辙认真道:“二程其实已经找到了求索二字。”
“那第二呢?”
苏辙一咧嘴,“正如子纯所讲,这一定是唐疯子的主意。”
王韶也有点懵,“这这是来干嘛的?”
曾巩也是看着苏轼直摇头,“你啊,不适合当官。”
苏仙琢磨了半天,瞳孔渐渐放大,终于明白这里面的“阴险”。
“求索!”
那话说回来,找是一回事,找不找得着是另一回事。
苏轼这个气啊,怎么挤兑起我来了?
“唐虽沿用,然只初现雏态,不足一道。唯传我皇宋,方成大气!”
至于那个文昌兴.
“你们说,像不像?”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观澜诸人一面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二程解围,一面热切地看向程颐、程颢两兄弟。
众人一滞,齐齐望去,待其开呛。
不但知道唐奕所托付的“求索”二字,且从这两个时辰里就听出二程之说没有求索?
王子纯这暴脾气可是一点没变,奶奶的!和我们观澜的人比嘴皮子是吧?
上前一步,“待吾与之辩上一辩!”
再无废话,开坛授讲。
会有无数人帮着二程,帮着唐奕,把“求索”这二个字变成圣人说过,圣人很重视,圣人就是这么想的!
“夫二程虽有才名,亦当得起名儒大学之尊。然,又何以执一家之言,论百家之长短?”
“呵呵。”
“求索无错,是为真知。”
文昌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也不用他说什么了,只看二程在台上如何坐得住。
“不!!”程颐大喝一声。
有些自恃有些本事的文人,甚至开始生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回家也翻翻古籍啥的,说不定
就让我找着了呢?
王韶双目湿润,他们还不到五十岁啊!可是看起来, 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苍老。
“哦。”苏仙有点明白了,不是书本里,而在行动中。
“所以,一定有!只因我二人愚钝,不能遍知古人全思,没找到罢了!”
这么一场求索之论,居然以此等方式化解,是唐奕的风格。
“敢问二位!!”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里,同样的高台,同样的万众瞩目。”
“说来惭愧,苦研二十载, 今日才敢出涯州,愚钝至极啊.”
台上的二程是何表情且先不说,一边的王韶就已经炸了。
文昌兴说的是砸场子的话,可若加上文彦博这一层关系,那就说不准了。
“这”王韶迎了上去,下意识扶住程颐。
沉气良久,终道:“儒道成于先秦,兴于大汉,一统炎黄文教于魏晋南北六朝。”
颤巍巍一礼,“多年未见,子纯兄长可还安好?”
之后
之后老眼一抬,开始把矛头直指二程。
“是闻.”
不用想也知道,得有多少人钻在这里出不来。
“第一。”
“.”
“哼!”老儒冷哼一声。
“哪两层?”苏轼还真没看出来这里还有两层意思。
“此为.唐公离朝,留给后世,最后一件珍宝!”
“不同的是,那次他巧舌如璜,让开封百姓给他捐钱。”
“要坏事儿啊”
心说:求索呢?赶紧拿出来吧!再不上场,就真演砸了。
有人绷不住了,再不开火,特么以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唉,幸好轼出淤泥而不染,没学那疯子的卑鄙啊!”
“而这次更是过分.”
文扒皮多精明一个人,会让他弟弟来砸唐奕的场子?
怎地?怕退休生活不够精彩是吧?
可是
“子厚!”王韶看向章惇。
“而且,不但今日之讲没有,我二人历年究学心得之中亦无!”
“哪怕再来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亦不为过。
四月三十日,也就是明天.
晚上六点之后
请各位准时搜索:《獒唐》。
这是起点某位历史作者的最新力作,以唐史为参考的历史架空小说。
“第二?”
“二十年前,癫王唐子浩将究学整儒之务交于二位,只提一求。”
“那你们说说,到底高在哪儿?”
章惇拧眉头,“这老头儿看着这么眼熟呢?”
此时对视一眼,无波无澜,倒是谁也不想开口搭言,只是礼貌地看着那老者,意为:有什么话,接着说完。
“他这是逼着大伙儿去造假!”
————————————
“你们.”
但是,二人已经做到了求索。
苏轼不服,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没找着啊。
“兄长还是.还是适合游山玩水,写诗填词。”
“我皇宋之中,必有旷世圣贤了我二人夙愿,成唐公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