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停留

烟易逝。

和人一样，岁月是最无情的。

周穆清不喜欢烟，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太短暂，也或许是因为太华丽。

一大一小望着天边璀璨的烟出神。

她的手臂微动，很想找个人揽着，侧过头，身边却只有周小天这个小徒弟。

从小到大，周小天总觉得师父和别人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像个神仙，唯一喜欢做的，就是督促她读书。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她长大了回忆起来才想到，师父就像一缕幽魂，飘飘荡荡，没有归属。

在周穆清去世后她一个人待在店里，游离在城市之外，望着门外街道出神，城市里的繁华喧嚣与这偏僻一隅没多少关系，周小天也感受到了师父曾经的落寞。

大概她们师徒命里都带着孤辰寡宿，所以才会被抛弃，幸运的是她和师父遇见了。

2001年底，国家入世成功，这之后像是开了加速器，2002，2003，每一年都是不同的样子，路上汽车变多了，记忆里的低矮民居也快速被高楼取代，网络迅速普及开来，时代浪潮没有裹挟师徒二人，而是将她们甩在身后。

周小天帮忙收拾了一下课本，“初中找好了没？”

周穆清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的口音早改正了，叫师糊多数时是在撒娇，她懒得理，继续整理手头上的东西。

少女心事总是那么莫名其妙，有点悲伤，尽管这种悲伤在以后看来很可笑。

“师糊，你怎么这么香？”周小天放下布过来，蹭着周穆清的腰说。

周小天咬了咬嘴唇。

周穆清看了她一眼，周小天十二岁已是亭亭玉立，手长腿长，就是依然不胖，刮大风的时候都让人担心她会被吹走。

“先天何处，后天何处，要知来处，便知去处。四柱排定，三才次分，年根为本，配合元辰……”

“哼。”

周小天用手拎起一块老旧的布，这是周穆清摆摊用的，这么多年没换过已经褪色，边缘还有点破损，这老物件比崭新的好用，一看就有年头了。

在12岁那年，她即将上初中的时候，周穆清终于说不走了，留在这里，不知道是早就考虑好的，还是忽然不想再走动了。

“以前那是我屋里冷，都没有暖气，现在……现在……”

“都说了，师父有钱。”

客厅里的灯灭了，周穆清回屋休息，周小天也回自己屋，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黑暗里的窗帘轮廓，其实还是小时候好一点，可以毫无顾地跑去师父房间里。

随着时代发展，生活条件变好了，也给了周穆清许多方便，后来即使不穿道袍，走南闯北也没有诸多不便，交通也便利了许多，只是她依然不太习惯日新月异的社会，只能慢慢试着适应，让周小天教她上网，教她用电脑。

“私立中学会很多钱吧？”

有些难以启齿的事……她发现她开始长毛了，为此还惊慌了一阵。

她不缺钱，周小天的嫁妆早已经备好了，师徒两个需要钱的地方也不多。

“以前老吵着要和我睡，现在知道害羞了？”周穆清瞥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