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平凡

师父老了。

周小天看着周穆清蹒跚的步伐，鼻头一酸，她知道，师父终于意识到那件事了，师父的师父可能早就死了，所以停下来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师父会和那么多普通人一样，如秋风里的黄叶，风烛残年。

原来师父也只是个普通人。

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神仙。

“咱们走吧师父，不留在这儿了。”周小天执拗地认为，重新走在路上，师父就算恢复不了年轻，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老得这么快。

“你还要读书啊，别瞎想那么多了。”周穆清摸着她的头。

“不读了。”

“周小天！”

周穆清瞪起眼睛。

这个冬天，周小天被学校劝退，周穆清站在校门口久久未言，周小天面色平静。

周小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学了一点你就想上天了是不是？”

周穆清伸出手，周小天不躲不闪，直直地盯着她，直到被抱进怀里，她眼眶微红，“师父。”

周穆清摇出来一卦，六爻齐发，吉凶难测，遇事迟滞，却可有所得。

任何事都是相关联的，师父是这么教的，她已经开始领悟了。

师徒俩人互相埋汰。

“我不想你跟着。”

“不知羞，这么大了还和师父睡一起。”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周穆清的描述里，她在臭烘烘的垃圾堆旁边路过，听见有小孩在哭，就纳闷，过去看看，然后看到一个小娃娃，也是臭烘烘的，还特别丑，像个丑小鸭。

“我们走吧，不在这破扬江待着了，不然等我上完高中，你就该没了。”周小天说。

“又要和师父一起睡了？”周穆清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周小天还是那么瘦，比小时候高了，无法整个人窝在她怀里，年轻的身子充满了朝气。

周小天半夜去到周穆清的房间了，已经是大姑娘的她，硬挤上了师父的床，周穆清怀里依旧温暖。

周小天没说话，这有什么，三十多岁的女人和母亲睡一起也没什么。

“万物有灵。”

她沐浴在阳光里，脸上没有了前些年的坚定，而是充满了宁静与祥和。

08年一月，师徒两个人重新踏上火车。

“你不要想跑。”周小天低声道，“你走了我会去找你。”

“嗯。”周小天闭着眼睛道。

“师父，我本来十二年前就该冻死了，你把我捡了。”

周穆清勃然大怒，让周小天好好读书，周小天倔着脸不吭声，即使被竹条抽手心也一言不发。

“不，我要跟着你。”

她不知道如果哪天周穆清离开了，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在这世界上继续生活。

这样的温馨没有持续多久，在秋末的时候，老师把周穆清叫到学校，说周小天青春期叛逆，不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