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回家

车厢里弥漫着焦躁的气氛，停了四五个小时后，火车会走一段，然后过不到一小时又停下来。

一开始人们还会精神抖擞，甚至有人欢呼，但是重复几次以后，已经没有人那样做了。

周小天没有心慌，她闭着眼睛靠在周穆清肩膀上，很安稳，很宁静，甚至呼吸都没有乱。

她知道，一切都会过去，跟着师父的这些年，从来不是一帆风顺，她们在车站睡过觉，也在网吧通过宵。

周穆清说，从出生开始接触的一切决定了性格和认知。

周小天的认知就是这样，世界上没有什么难事，即使有，也终会解决，或者说难事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拖一下她们的脚步，等她们走过去。

这是走过许多地方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心态，周穆清也有，她甚至可以放心把周小天一个人留在扬江，相信周小天可以照顾好自己——在她意识里，活着很简单，是最容易的事，因为她们师徒两个都被抛弃过，然后活下来。

冷眼看的不仅是世界，还有自己。

她们浑身冰凉，依靠彼此互相温暖。

周穆清轻轻抚着周小天的头发，眼睛看着窗外。

“不小心碰到。”周穆清说，顿了顿又道：“你是大姑娘了。”

“咦？”

这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离开这么些年，已经找不到多少熟悉的痕迹。

“没大没小！”

周小天很想八卦师父的过去。

“噢！”

她问自己。

周穆清敷衍道，她看着窗外的微光，眼睛眨了眨。

周小天和师父挤在宾馆的床上，两个人静悄悄的。

一夜无话。

“我好像看见了。”

“师父，我还小。”周小天说。

你是多怕我嫁不出去？

周穆清静静站着。

“你自己去找个徒弟，找我要什么小师妹。”

幼稚。

师徒两个人又在陌生的城市过了一次春节，临时停留，在宾馆里没办法包饺子，周小天帮她揉着腿，一脸不情愿。

“难道没有？不会吧，师父你就一直这样……这样……”

“嗯？”

真的只是看错了吗？

“我生个孩子，让你给我带。”

08年，周穆清在火车站对面的街道摆了半个月的摊，最终踏上回益城的火车。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哪个老头儿？”周小天四处看周围的老家伙。

周穆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师父，你说，你要是有个孩子，给我个小师妹，是不是好很多了？”

“你看见什么了？师父你别吓我。”周小天说。

“明天我们再去车站看看。”她说。

“嗯？”

周小天无奈道，在学校的时候那群狗同学和傻子一样，被老师骂一顿还能骂哭……

“可能是眼了吧。”

周穆清茫然四顾，此时已是晚上，车站外人潮汹涌，两个人要离很近才能听见说话。

“师父你在看什么？”周小天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

往年周穆清都会包好茴香鸡蛋的饺子，一起等着看春晚，住小院的时候还会买两包鞭炮来放。

师徒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窗外烟火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