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臆想

年轻女孩叼着牛奶袋子，和师父坐在马路边上。

长发垂落，师徒两人一模一样的披散着头发，只不过一个乌黑亮丽，一个长发灰白。

少女头发上干干净净，连发卡都没有，只戴了一个耳罩，脸庞略显稚嫩，周穆清没有戴耳罩，一身素雅气质。

看着徒弟，周穆清感觉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不过周小天更外向一点，而她偏向内敛，从来都是文静的。

冬天还是很冷，呼吸会喷出薄薄的雾气，春节刚刚过去，张家古园附近还有点热闹。

原本周小天觉得会有回家的感觉，这是师父最初住过的地方，但是侧头看看周穆清，她知道她错了。

对于周穆清来说，这里同样变得陌生。

“师父，你那房子要是留着，现在可值钱了。”

周小天望望身后居民楼，现在房价据说疯长，师父说还会长，她不理解那些。

“我缺过你钱吗？”周穆清同样感叹益城这些年的变化。

周穆清也认识过大人物，想要委托帮忙寻找，但是王爱民这个名字，在那个时代太大众了。爱民、爱国、建国……一个村子里都能找到三五个。

这一走，几十年就没了。

在外行走时虽然已经感受到了，但是回来看到完全陌生的街景，那种感觉更甚。

周穆清回忆起来，这些记忆比后来经历的那些都清晰，她已经忘了周小天上学时的老师，却忘不了当年的人和事。

不管理不理解，都要背，这是系统性的打基础，只有背下来，才能更好的理解，融入到生活里，周穆清从不相信天份，只有汗水。

周穆清继续思考。

以前是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

周穆清没有多言，只是望着张家古楼的飞檐一角，又想起那天瞥见的侧影。

王爱民好像没有老过。

她从一个小孩成长到亭亭玉立，再到嫁不出去，成为村里二十多岁的老女人，而那个人只是多了点薄薄的胡须。

还有个叔叔，揣着袖子蹲在墙角不太聪明，喜欢傻笑。

周小天搔了搔头发，望着地面发呆，耳朵上罩着护耳，看上去有点萌。

周小天喝完了牛奶，看周穆清一眼，把袋子吹起来，吹得鼓鼓的，然后扔在脚下。

她只是在想那道身影，静下心来仔细回忆，她记起了很多细节，很多以前被忽略的细节，如果不是那天看见的身影，甚至都不会去注意。

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坐在院里看书，冬日的阳光暖暖的。

对于师父的师父，周小天一点认知都没有，甚至脑海里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只觉得大概是个老头子……

没几天，周穆清订做了一个抽签筒，让周小天背各种口诀，背六十四卦，六十四个卦辞，三百八十四条爻辞。

打人还是这么有力。

“回哪？”周小天茫然。

“不是说了不提这事了吗？”

周穆清见周小天这副样子，幽幽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背书去吧。”

“有你就好了。”周穆清说。

“啊？”

周穆清垂了垂眼皮，算不出。

许多事，没有注意到之前不会多想，一旦有了某种猜测，那些埋藏在记忆里的往日细节便一一浮现。

周小天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观察着周穆清的神情，她以前觉得师父不会老，后来事实证明她会。

“给你找个学上吧。”周穆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