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天想着，这半生流离，终于可以停下脚步，但是周穆清要求不立碑筑墓，死后就洒在那边河里。

她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年关前就撑不住了。

2021年末，师徒两个人到了白城，周穆清选定了老街上一家倒闭的古玩店铺，把这里盘下来，重新布置，她怕周小天以后居无定所。

只是回到家里，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小天拿着看了许久，怔怔出神。

她照做了，只在旁边的小屋里留了一张遗像。

“嗯，我会好好的。”周小天说。

“小天，你要好好的。”

纸张被周小天扔进铜盆里，一并烧了，这世界上她只有一个亲人。

‘那不就得了。’

“死了都不老实一下。”周小天在河边嘟囔，看见那么多钓鱼佬，硬是租了一条船去到河中央，她不想让人打扰到师父。

那时的周穆清还不老，她还没长大。

在她流落街头时，那个人把她带回家，教她读书识字，婶婶帮她织衣服……

几天后帮周穆清处理后事，完成遗愿，周小天一直很冷静。

周穆清望着年轻的徒弟，微笑着道。

她也是个俗人。

这就是人吧。

其实师父也是舍不得她的。

最后的时光，周穆清记起来，师父给她算过一卦，半生颠沛流离。

周小天指向北方。

除了几件衣服，一部手机外，就是以前摆摊用的工具，简简单单。

“师父啊……”

但是黑猫一直往这边蹭，周小天最终把它留下了。

隔年初春，一只黑猫跑进店铺里，周小天一开始不愿意养，传说黑猫能看到亡魂，她怕惊了师父。

‘师糊，他们说我没有爸妈。’

“师父，我们去白城。”

周小天还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被拼起来的纸，被撕得稀碎，那是寻找汝州女婴的消息，前几年周穆清拿给她看时，被周小天接过去撕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周穆清拼起来，拿胶带粘好，帮她留着。

周小天想着，自己是个无情的人。

日子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她依然安安静静一个人打理着店铺，初期师父帮她固定客源，坐阵了一段时间的名片也被她仔细收起来，换上了自己的名片。

多年的生活早已把她打磨的心智坚韧，其实人很无情。

‘师父也没有，这有什么，你问他们有师父吗？’

现在她也没有师父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周穆清想，一辈子，糊糊涂涂就过去了。

她真的没有师父了。

原来要过去很久，她才能意识到这件事，从此余生，再也没有人摸着她的头发，对她温声细语。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那个身板挺直，步伐坚定的女人，再也不可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