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哪个穆

时隔大半年，八月末。

夏日的阳光很炙热，周小天穿着道袍其实有点闷，吹着电风扇还好一点，老街巷没有外面那么浮躁，也比一般的地方阴凉。

她看着眼前的同行，有点奇怪他的反应。

周穆清这个名字，大概没有人会记得，因为她们师徒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孤伶伶的。

孤辰寡宿。

她也没想到时隔大半年，还会提起这个名字。

周小天看着顾诚，很奇怪他的反应。

“周穆清。”

顾诚低声念道。

周小天望着他，有点怀疑这是那个该死的王爱民的孙子——如果认识的话，应该脱不开关系，毕竟师父的朋友圈就那么大，一辈子飘飘荡荡，没有归宿。

“没有。”周小天摇头。

“你老了。”

周小天愣了愣，接着沉默不语。

“这是我徒弟。”她说。

穆清，清和之气，穆如清风，也指天。

“有多久？”

“你认识？”周小天诧异。

顾诚抬头看着她，给自己改名夏小满的周穆清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一脸疼惜地看着周小天。

周小天惊疑不定，甚至怀疑顾诚去过自己家里，看见过师父的遗像，然后根据照片画出年轻时的模样。

可能是终于有了那个人的消息，即使是死去的消息，要是师父还在的话就好了。

“我只是……想知道，家里长辈有这样一张照片。”顾诚说。

她把一辈子耗在了一个长生者身上。

“可以说说你和师父的事吗？”顾诚没有回答，而是沉吟道。

“是啊，大半年。”她说。

“我师父找了王爱民很久。”

周小天在纸上写上那个名字，顾诚眼皮低垂。

“告诉你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告诉你我一直活着在找你？荒废作为普通人的几十年，然后你站在一个王八精的角度来嘲笑我？

“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很恶心。”

“周小天是你徒弟。”

周小天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祭奠她？”

“是。”

从小凤阙出来，八月的阳光有些刺眼，顾诚沉默着走出老街巷，回头看看跟出来的亡魂。

如果不是莉莉丝说的照片，即使知道周小天的师父叫什么，他大概也以为是同名。

“你……”

周小天把那张画了周穆清年轻模样的纸小心地收起来，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师父的一生简简单单，从始至终都只在做一件事。

“这是同情吗？”她扭过头道。

“一辈子。”

“是。”

“真的？”

“如果我能多活半年，就能活着找到你了。”她遗憾道，有些唏嘘。

“……”

她到了周小天身边，周小天毫无所觉。

“她的墓在哪里？”顾诚问。

“半年啊。”

“被你知道了。”身后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让顾诚知道是谁。

顾诚叹口气，抱了抱她单薄的身子。

几十年不长，却也不短，对于平凡人来说，已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