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里，白雾始终没有等来重启，没有见到进入下一个世界的征兆。

但白雾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十一天的时间，他身上挂满了太多的负面属性。

离开的时候，古老的部落里的大祭司，跪拜在白雾面前，仿佛看到了和白雾一样的景象，如同跪拜着某个神灵。

白雾时常会一个人将自己封闭起来，去不断地提醒自己，记住以前的伙伴，记住那场战斗。

白雾让自己进入沉默状态，回忆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长。

所有的寒冷仿佛在瞬间被蒸腾！那个沉睡了许久，如同尸体一样的存在终于爬了起来。

备注弹出了最后一段。

如果整个布局里，井六算计了自己，算计了林锐，算计了许许多多的角色去达成某件事，他也相信，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那个讨人厌的父亲。

倒在地上的白雾，眼皮动了一下。过往的记忆仿佛一团火，在无尽的黑夜里慢慢燃起。

现在，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他会被世界遗忘，归葬于天地山河间，无人知晓，无人记起——再无转机。

人来人往的底层里，他始终低着头，眼神涣散，但当白雾靠近的瞬间，小乞丐猛然间抬头。

这也意味着，农场长大的面具怪人，知道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从第一次变换场景导致负面属性清除后，白雾就很清楚林锐到底是如何摆脱负面属性困扰，在高塔外生存了七百年的。

【井水的力量已经大部分被你吸收，只有少部分还在改变着规则，你即将回到原来的城市，避难所还在等着你。】

可白雾就是无法想象，白远被人算计的情形。

他渐渐明白井水的可怕，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运气。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根本就是虚假宣传。

十一天。

这足以让白雾忘记自己本来在哪里，该去哪里。

在白雾看来，白远便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白雾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一天。

白雾走近这个乞丐，或者说走近这一世的自己。

九天。

将虚假当做真实，将真实当做虚假。

这仿佛表明着，某些规则也被扭曲了。

下一秒，场景开始再次消散，他看到了浩瀚的沙漠。

滔天的愤怒化作火焰，冰川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手像是在回应自己的眼睛给的备注，白雾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这个女人似乎也很奇怪，这个小乞丐到底在跟谁说话？

他原本无神的双目瞬间写满了惊恐，仿佛是看到了白雾一样。

白雾一旦睁开眼，这个世界呈现给他的，便是无尽的扭曲。

他来到了某个古老的部落。

【再战征程。】

埋进了冰层的手臂忽然间抖动起来，磅礴的冰川竟然在这一刻，浮现出了无数的裂痕。

【你在数百个时空里穿梭很痛苦，很疲倦，但还有人在无尽的因果循环里，进行着比你更疲倦的无止境的旅途。】

她张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人。

但这么一想，内心就会有一种异常违和的感觉。

【如果扭曲没有打倒你，那么就轮到你打败它了不是么？】

山脉之旅结束，白雾又在城市里开始旅行。

无数水滴在空中飞舞，随即化作雾气，空间仿佛要在这一刻破裂，像是为一个伟大生物的诞生在庆贺。

【小矮子大概会很愤怒，变成恶堕死去，当然，他现在就快死了。调查军团的人会全部变成游荡在百川市的恶鬼，你的好友会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前来支援你的人，终究会因为这个举动而引来灭顶之灾。】

但现在，去的频率无法确定，去的地方无法确定，去的意义更是不甚明了。

但这一次不同。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甚至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自己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漂泊，还能够活下来。

四十四天。

白雾以为十一天的城市废墟里的旅途就是折磨了，却发现地狱才只是刚刚走到了入口处。

透过在蒸腾中不断消散的水滴，白雾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在普雷尔之眼的帮助下，这个名叫白雾的人类，终于将一切想起来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忘记，只是缺少一个将一切记起来的点拨。

饮下了永生泉，他的容颜在十几年里的时光里没有半点变老。

鸟兽啃食着他的躯体，海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身躯。

绿色的月亮，冷蓝色的太阳，间隔时间毫无规律的昼夜交替，事物运行的速度也是时快时慢，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在不断变换。

白雾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这个人在向自己求救，但为什么呢？

白雾略微思索，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还是说，你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最后，让我们再来一次选择吧。】

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上一秒还在林地躺着，下一秒，自己就被一层层寒冰包裹着。

十一天后，白雾终于离开了这座城市，世界再次发生变化。

周围的声音也没有个准数，大风刮起的时候，仿佛听到了汽车鸣笛声，女人的哭泣声，婴儿笑声。

可他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支撑着他的记忆消失后，旅途就变得更加漫长且残酷。

……

也许他将与这个世界，用这么一种方式融合，也许他早就死去了，只是尸体忘记了腐烂。

说是慢，这个过程也只是一瞬间。

文字，信息，画面，认知，全部开始扭曲。

从未知，新奇，思索，困惑，到疲惫，绝望，彻底破碎与新生，这趟旅途很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白雾也很奇怪，如果自己不存在，那么对方的目光会穿透自己。

白雾开始不断在井水的力量下穿越，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假如自己远低估了井水的力量。

他在死亡中挣扎了许久，但最终被这个部落的人给救了下来。

在烈日中，在风暴中，在泥泞中，在暴雨中……白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漫长的十数年的漂泊终于要结束。

一切本该如此，直到……那段备注忽然出现。

塔外扭曲的植物，食用它们也会带着各种扭曲的效果。

十数年的漂泊里，白雾依旧感受不到负面情绪，但那种茫然与疲倦感，也让他生出了想要奔赴死亡的念头。

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乞丐身上，这个身体也的确和自己前世很相似。

真男人当然只有一个选项。

这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在不知意义，完全孤独却也什么都无法改变的环境里，一点点死去。

接下来，白雾去了盛国西部的巨莽山脉，冰天雪地中，白雾见到了一个年代极为久远的雕刻，刻着一只眼睛。

而白雾的头发，胡子，指甲，也越来越长。

但白雾分得清像和是的差别。

白雾很奇怪，为何这会儿普雷尔之眼又失效了。

白雾不知道这些经历的意义，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走，就真的撑不住了。

自己只是一个漂泊者，一个不断在各个时空里流浪的流浪汉。

但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随即白雾意识到，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记住我说的话，记住我说的话……她们来自第五……”

但碎片并没有找到，在这座不知道是蜀都还是食城的城市里，白雾险些被负面属性折磨致死。

“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去问，我得谢谢你，我差点醒不过来了。嗯，这一次，你是全场最佳。”

只是这一次，留在同一个区域的时间比上次更久，四十五天。

塔神会里，莉莉丝都算是高层，可这个女人给白雾的感觉，比莉莉丝更为危险。

不在扭曲中死亡，便在扭曲中爆发。

为了见到这只眼睛雕刻，他足足耗费了十六个小时。

白雾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被驱散。

他有普雷尔之眼！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具身体已经拥有普雷尔之眼了！

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来自第五层？

这可是个大信息，这绝对不是塔神会的人。

三年的时间里，三十多处地方。听过许许多多古怪的声音，见过许许多多离奇的景象。经历过数不清次数的死亡，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且也不知道经历多久，十几年前，满怀热血的饮下井水，准备与两个神一般的怪物拼命，仿佛已经是非常久远的历史了。

随着自己进入下一个世界，身上的负面属性全部消掉，开始重新累积。

下一刻，冰山开始崩毁，无数巨大的冰锥开始塌落。

当再次看到昔日伙伴还在奋斗与厮杀时，十几年的疲倦一扫而空，他再一次感觉到血液燃烧。

时光荏苒，光阴掠过了十几载，他还是被扭曲侵蚀前的模样。

一切回到了原点，但因为他的归来，一切又不再一样。

看着不远处的黑色障壁，感受着整个战场的负面情绪，白雾能够感觉到，自己仿佛有一种能够将其直接撕裂开的力量：

“该轮到我反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