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我之一生不虚此行
巨大的方舟开始一点一点被压缩。
那座耸立在里世界的高塔，也忽然间变得千疮百孔，且正在不断腐朽。
农场里散发出腐臭的气味，那些顶着扑克牌的孩子，仿佛正在经历某种尸变，这个过程伴随着湮灭。
与小镇所有的建筑一样……开始分崩离析。
以“白雾”中心，不断被扭曲的小镇，此刻正在自动瓦解。
这一幕震惊了阿尔法。
得是何等狠绝的一个人，能够进行这样决然的毁灭？
他见过不少人失去希望，最终对生命不再有任何眷恋。
可以说这个世界他们没有勇气生存下去了，或者说……没有任何留恋之物。
黑桃十的目光，忽然间就落在了那本书上。
他已经感觉到了，巨大的石碑正在凝聚足以封印自己灵魂的力量。
肉搏，领域，精神，三战全胜的阿尔法，看着眼前早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体，以及身后尚未脱困的井四，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黑桃十靠在一颗大树下，初代就站在白远的身边。
初代，黑桃十，鱼，井一，乃至白雾……
当心魔寄生完成后，原本拥有边界的里世界，似乎被扩展了。
就在黑桃十一头雾水的时候……里世界的农场，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那本摊开的《罪与罚》，书页被吹动，哗哗啦啦。
围困阿尔法的第三场战斗，至此结束。
被排此，则意味着黑桃十即将拿回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那是一种几乎无法抵达无法做到的死亡。
阿尔法有着绝对胜过对手的力量，可第一次……他有了一种被人算计的愤怒。
那个男人，难不成真的成功将里世界的情报带了出去？
他的死亡……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阿尔法在那个瞬间，与“白远”的目光对上。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悲壮。
阿尔法的进攻就像是一道矛。
如果说还有人可以拖延自己，那便只有井四。
这些身体里的细胞，传递着种种思想的神经元，它们是构成灵魂与思维基石，遵循的就是活下去的本能。
他抗拒着命运中所有的悲壮。
“白远”的身体最终淹没在时空裂缝之中，在长矛抵达裂缝瞬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暂时无法被找到的时空。
也许小镇里平静的生活，可以在这个世界实现。
但此时此刻，他只是不断前行，所憎恶的，所恐惧的，都已经开始消散。
他内心有太多疑惑，白远败北了吗？
还是白远还有着其他计划？
关于阿尔法的情报，已经写在了里世界象征着“核心”的书里。
“消失……”
……
白远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
尽管对手是在求死，但看透了这一切的阿尔法，依旧震撼不已。
还是说他代表着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对启示录的恐惧？
这具没有了灵魂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而白远现在所做的，就像是一个君王，在对着他军队下达不容抗拒的命令——
这本他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书，出现了他前所未见的内容。
他的声音可以传达给白远，此刻的白远，也可以与阿尔法对话。
那层空无的壳……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的里世界，让其不被自己看到！
这一系列算计，让阿尔法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刚才面对的，不是一个低维生物，而是一个足以让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
……
但这道来自阿尔法的攻击实在是过于强大了些，那只恐怖的扭曲之矛，在瞬间将对手的扭曲之力吸收，变得更为尖锐！
它带着势不可挡的气息贯穿而来！
阿尔法目光望向了井四。
……
生死之力凝聚了一道冥河。
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那具破碎不堪的精神体，走进了紫色房屋的最深处。
白远的一生，从不屑于去做任何壮丽却无效的事情。
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他绕开了白远的身躯，因为白远的精神体已经彻底的死去。
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白雾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白远不一样。
里世界的毁灭，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灭亡。
那些过往的记忆，在临近毁灭的一刻，全部出现在白远的脑海里。
只是终究慢了一步。
这是一种改变了生物本能的究极催眠。
一个人要如何杀死自己的意志与精神？如何亲手将自己所有留恋的一切彻底毁灭？
摧毁里世界，这是阿尔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死亡。
他只是纯粹的骄傲。这样骄傲的男人，只能被摧毁，无法被征服。
一个人的里世界，怎么可能被摧毁？按照自己对阿尔法的了解，白远这样的人，阿尔法一定会想办法征服笼络，而绝非摧毁。
要以自身意志摧毁自身意志，仿佛站在了自己灵魂的对立面，仿佛这一刻，他是自己思维的绝对主宰。
杀死白远的精神主体，也比摧毁整个里世界来得容易。
但窥探到了又如何呢？
他连精神都死去了，连灵魂都已经没有了，又还能传达出什么呢？
肉体的死亡身体虽然会抗拒，但神经会通过疼痛感，会通过走马灯的闪烁，让求死之人放弃。
因为他的神识已经开始模糊，里世界的崩溃，也让这个从来都站在精神力顶端的男人，无法正常的思考问题。
即便完成了……留待于他的，也只是魂飞魄散。
在农场的遥远彼端，仿佛多了一座小镇，一处海岸，一座高塔。
死亡。
那座蕴含着逆维与规则封印的塔，其实是高塔之主留下的道具。
但生死的障壁，在瞬间被击穿……
这种道具一旦被召唤出来，在没有掌握时回和万相法身之前，自己绝对无法从内部突破。
这样的嘲讽，白远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甚至他幻想过，也许这个完美的家伙，真的可以打败对手。
他无法理解。想来这个时候的白远，也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用过往那种悠哉的语气，缓缓讲述着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