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很不忍打击她,但是--
“回娘娘,那个女人挨不住,死了。”原先就被折腾成那样了,再一刀刀下去,挨不住也正常。
怀瑾的心顿时坠回黑暗里,她回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男人,血已经止住了,他却闭上了眼。
“祈天澈,就这么巧是吗?连你也想跟她一块共赴黄泉是吗?不是的话,你就给我醒过来!堕”
她摇他,可是他已经不会再回应。
李培盛也不相信他的爷就这么死了,上前,颤抖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已没有一丝气息,他吓得一屁股倒地。
“娘娘,爷他……”
“闭嘴!他没那么容易死的!我不允许他敢死?他敢死我就敢陪!”怀瑾狠了心地说,然后不顾他满嘴的血,正要给他做人工呼吸,李培盛见此,急忙拉开她。
“娘娘不可,会连累您也中了毒的!”那毒能一下子要了爷的命,可见那毒有多烈。
祈天澈,吞下去,哪怕一点点都好。
但她转瞬又抬起头,紧抓着她的双臂,“那是无阙?”
月朗帝心口处的衣裳被划破,吓得月朗帝尖叫出声,直接腿软跪地,“朕……朕想起来了,朕曾在野史上见过由此记载,听闻那是几百年前后宫太医秘炼出来的毒药,只需一点点沁入伤处,便可置人于死地,后来有一位妃子争宠不得,以此药毒害了后宫多名佳丽,自此,此药便被立为禁药了,而那位炼制出这毒药的太医也在尚未炼出解药前被诛九族。朕的确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药在流传。”
原本他觉得爷对她好过头了,以至于忘了对自己好一些。
几乎是怀瑾的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故意低着头的李培盛立即撩起帘子,让肖晋南瞧个清楚。
就这样,日夜不分地赶路,总算在第二天天黑前赶到斐然他们所在滴地方,此时的他们已经占领了月朗国最重要的一个城关。
怀瑾听到最后,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的所有希望,在刹那间彻底破灭。
她身形一闪,就到肖媛面前,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是不是璎珞?”
“娘娘,后山那女人的尸首如何处理?”方才来禀报的士兵俯首作揖询问。
他好不容易因为立了功刚升为城门小将,这会是不是又得重头做起了?
怀瑾敛眉沉思,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姐,有个人在城门外,宣称要找你!”
军医把了把脉,面露不可思议,不相信地又重新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站住!你们是干嘛的?不知道这里只许出不许进吗!”带头的副将走上来,厉声道。
无阙虽然自称冒险王,但不会武,一拳就可以把他揍倒在地,遇上丧心病狂的楚嫣怎么可能还逃得了。
“这好办。”副将从小兵手里接过一水袋扔过去,“你们走吧。”
“娘娘,爷这般不要命是为了什么?还有两位小主子呢,您慎思啊。”李培盛紧紧拉住她。
肖晋南走近后,这才发现马车里的异样,以及他那满脸憔悴的女儿。
因为,璎珞留给她的那些都是一些整人的手段药,跟这劳什子的相思断肠完全挂不上钩。
他们都是一样的,都容不得任何人伤自己最在乎的人分毫,一旦伤了,百倍还之!
“是。”李培盛毫不含糊地应道。
李培盛看着滚落到脚边的药瓶子,也不由得惊喜地瞠目,赶忙捡起来瞧,上面的‘九转还魂丹’五个字狠狠砸进他脑袋里。
是的,睡美男,这男人即便中毒危在旦夕,脸色又白又黑,却还是让人感觉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一直安静守护在男主人身边的劈风起身,拔腿狂奔,往来时路狂奔而去。
军医暗暗松了口气,这下总算不用死了。
军医看着抱着皇上动都不舍得动一下的女子,弱弱地上前,“娘娘,小的想替您把一下脉,您方才……”
她低调就是怕城外有埋伏,肖晋南倒好,嚷得恨不得天下皆知。
“其实我跟你要回那本‘天书’,是因为我在书的后面写了一个秘密,只能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男人看,你想知道吗?想就给我撑下去,等找到璎珞,你就有救了。”
那种烈性毒药,只需要破了皮的伤口便会加速蔓延全身,所以,方才皇上才一点儿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他的爷,命不该绝!
李培盛重新回头对那副将道,“我家夫人说,我家爷的唇干了。”
“大胆!谁许你直呼肖将军的名讳的。”那副将还是死脑筋的喊。
挣扎间,手碰上了腰间的小布包,她猛然想起璎珞临走前给自己留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药,忙不迭起身冲向马车把那个小箱子搬来,回到他身边,猛翻,但是没有一瓶是可以让他起死回生的。
“李培盛,火速前去跟斐然和柳云修他们会合,你家爷既然中的是月朗国的狗屁毒药,那就直接去找月朗国的皇帝算账!”楚嫣那贱人知道那药,那么,月朗国的皇帝没理由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猜,璎珞离开其实就是往北而去,至于去干嘛,猜都不用猜了。
九转还魂丹对于已经断气的人能保存一丝气息,然后就可以找方法救醒他。
“请娘娘三思!”一干人等齐刷刷跪地,声音响彻云霄。
李培盛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车牵过来,里面也按照要求铺上了软软的貂皮等地毯。
看到有人来,他甚至瑟缩了下,抬眸看向他们。
现在爷倒下后,他才知道,爷的付出早就有了同等的回报。
现在还在城外,他们又脱离了大队伍,若是暗中有敌军埋伏,知道马车里爷危在旦夕,那可不妙,所以,能低调就低调。
可她还是直觉不对。
怀瑾也觉得有理,她看了看祈天澈,道,“也许是侥幸。”
话音才落,脖子就被一把寒凉利器紧紧抵住,当下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而且,她的脑子里有一股疯狂地想带兵踏平月朗国的冲动。
这一次,她要杜绝这女人今后再冒出来的所有可能!
见怎么都没用,怀瑾伸手让李培盛把水袋给她,拿到水袋后,她昂头含了一口,再度俯首喂给他,然后将他的上半身平放在自己膝上,再让他的头往下仰起,如此,可以让水和药从喉咙流入腹中。
“走开!”怀瑾拔下一根头发放到他鼻子前,头发微动,她欣喜若狂,连忙放下他,上前趴在他心口上听他有无心跳,尽管他的胸膛满是血染,但她毫不在意。
牢门的锁打开,怀瑾闪身上前直接拎起那男人,“说!相思断肠的解药在哪!”
为了赶时间,怀瑾和李培盛商量好了,让大队人马落后,带着八名精卫先行一步,所以,这一到城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爹,先进城再说。”怀瑾冷声道。
“燕儿,你是不是又闹脾气,瞒着皇上先……”
难怪,就连内力深厚的他也毫无招架之力。
“你女儿我!”
“速度尽量要快,但一定要平稳!”
“军医,你骑马随行左右。”马车里,传出怀瑾冷静的声音,这种冷,透着一股让人无从抗拒的威严。
他讶然皱眉,瞥了眼紧闭双眸的男人,重新把了一次,再一次,一次次下来,结果都一样。
无阙,那个阳光美男死了,她自以为是为他好,却是害了他。
“李培盛,去把马车牵过来,还有,把里面都铺上软毯,把箱子里的貂皮豹皮之类的铺上。
“知道,但是明知道不能进却还要进的人,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你不觉得奇怪?”李培盛有意点醒。
咚咚咚……
从头到尾,劈风都安静地坐在它的男主人身边,忠诚地守护着,清澈的双眼看着女主人,目露悲伤。
牢房里,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中年男人坐靠在墙上,头发有些凌乱,看不出半分高贵,只剩落魄。
好想,好想,一刀了结了他泄愤。
一接到消息,斐然和柳云修等人立即出来迎接,然后将祈天澈小心翼翼地抬到早已打扫好的房间里,一下子召来的大夫个个上前把脉,就算明知希望不大,但总得试一试。
“劈风!”李培盛惊喊,却只能看着通体雪白的它消失在黑暗里。
怀瑾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劈风矫健的背影。
九转还魂丹,世上仅剩的一颗,她送给了无阙,只是没想到不知何时,无阙又悄悄见还回来给她了,也许,是在她与祈天澈闹分手的那些天吧,失意的她又怎会留意那厮动了她的包,而她包里平日里都装着瓶瓶罐罐的小药瓶,所以之后也未曾发现。
怀瑾霎时失落,是啊,肖媛认识璎珞。
那是祈天澈特地从猎人那里千金买来的,说是到哪都不要让她冷着,还说要带回去给宝宝贝贝做衣物。
下一刻,手里的水袋被抓走,李培盛很聪明地避开,果然,再下一刻,那水袋从马车里飞出,直击那人的面门,当头砸了他个漫天飞雨。
可是,如果不是,解药又怎会落在王楚嫣手上?
他的心似乎开始恢复心跳,一下,一下,极慢,极弱,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李培盛,派人去打听无阙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是死了,作为他在这个异世的唯一朋友,她总得给他收尸。
“祈天澈,求你吞下去!”怀瑾把药喂进去了,可是那颗救命丸却怎么也吞咽不下去,她快要急哭了。
肖晋南连连点头,赶紧挥手让所有人让路,让马车先行,自己则骑着马跟在身后护驾。
其实她知道,他穿越过来,又在冰天雪地的日曜国待了那么久,太孤单,太寂寞,而她的出现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同一世界的温暖。
五脏六腑都被毒烂了,醒来哪里还能活。
昏暗的地牢,铁门打开,怀瑾率先踏入,身后跟着斐然和柳云修。
“不清楚是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女儿嫣然公主是怎么死的?”怀瑾手上的镯子寒光乍现,在他眼前阴森森地晃动。
“投降?你都落在我们手里了,居然还劝我们投降?当我们是傻子?”怀瑾嗤笑。
李培盛得令,挥手,八名精卫身形一闪,上前与那些守卫动起手来,凭他们的身手要制服他们再容易不过,但他们要的效果不是如此。
就在这时,肖媛匆匆找来。
军医连忙俯首道喜,“娘娘,见效了!九转还魂丹见效了!皇上重新有了脉搏,虽然极弱,但至少得一息尚存!接下来只要找到解毒的方法,皇上就能活过来了!”
“难保这不是一出以身犯险。”
现在,她终于能理解祈天澈为何要为她灭了月朗国了,同样的事换过来,她也疯了的想这样做。
李培盛眉头诧异地微挑,此人他没见过,看那一脸正气的样子,想必又是肖晋南半路招来的,肖晋南最爱才了,不论出身,只论抱负。
为她和孩子活着!
“嗯,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带的的确是那队与我们交战的剩余不到十万的兵马,一路上被我们斩杀到他落入我们手中。”柳云修道,他们伙同斐然一路攻打,让他们毫无喘息的余地,就是趁他们耗尽体力的时候强攻猛攻,多方设伏,终是成功将人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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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你一遍,相思断肠的解药在哪!”怀瑾停下动作,阴恻恻地逼问。
毫不怀疑,这位姑奶奶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当她收敛起所有慵懒和顽劣,那股隐隐而发的威慑令人不由得臣服。
“什么行尸走肉!他没死!没死!”怀瑾无法接受李培盛口口声声表明他已经死了的事实,手猛地一扬,将人甩开。
死了是吗?她不信的!
李培盛见此,根本来不及阻止,连忙麻利地去取来水袋,好让她喂完后马上漱口。
她用手拨开那些小瓶小罐,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字眼’闪过眼前,她赶紧把拨开的那个小瓷瓶捡起来看,确定那上面的几个字后,顿时又笑又哭,赶忙把里面唯一的药丸倒出来,俯身上前轻轻捏开祈天澈的嘴,把药喂进去。
她又将他反擒过去,面对着墙,脱去他左手上的皮套,然而,上面的断指证明了那日的确是他假扮秋离枫去跟她见的面。
那么懦弱,一点儿也不像是那天她在旧情关看到的那双。
“爷有救了!爷有救了!”他抱着药瓶子傻笑,感激地望向夜空,眼里亦是泛起泪光。
李培盛无声地挥退所有人,打自爷出事后,照顾爷的事娘娘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半夜,他还曾见她握着爷的手说悄悄话,那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看了真的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