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盛毫无防备,吓得反射性地缩了手,然后回过魂来,看向怀瑾。
璎珞直接忽略把脉、探气息等步骤,拿出一把银针在手,针针齐发,犹如天女散般,却也一一刺入所需的穴道,最后,她取出一根细如丝的银针,长达三寸有余,素手一番,熟练且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
即便到这一刻了,她还在自欺。
到行宫门外的时候,刚好见到几名士兵推着一辆拉车过来,她看到拉车上的劈风,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想着,她提气,飞身跑到行宫大门去接。
怀瑾被四人包围着,她缓缓抬头,腾出一只手,原本缠在发上的天蚕丝不知何时改而缠在袖腕上。
“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别忘了你何以有今日!”那人提醒,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其实,人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魂魄早已离身,那口气又怎可能还在?
璎珞缓缓抬头,看向身后同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一干人等,对上那
“我不能对你们下手,那就只能对我自己下手,这样,你们也可以同时办两个人的后事了。”怀瑾说着,低头看向怀里的男人。
“看到了公告吧。”祈天澈出事后,她就让李培盛广发公告寻璎珞了。
此时的劈风比那会被楚嫣那贱人整断腿还严重,看得叫人心疼不已。
何况……
璎珞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下,随即扯唇笑道,“当然!奴家从不干自砸招牌的事。还有,不是神医!”
手腕翻转,天蚕丝已在手,阳光折射出淡淡光彩,绝不会让人认为那是可以杀人于无痕的武器。
它果然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啊!
热泪落在他的手背上,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他的手开始僵硬了。
“也许是你给他服了九转还魂丹,还有你的血,又或者,他的求生意念真的很强,连阎王爷都怕了他了。”璎珞咳了两下,虚弱地开玩笑道。
给死人把脉只有一个结果,她会多此一举也不过是想让怀瑾死心而已。
怀瑾完全陷入悲伤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哭得通红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越来越白,越来越僵的面容。
李培盛弯腰想带走主子的尸首,然而,只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之时,怀瑾突然惊喊——
“燕儿,是你在逼我们。”肖晋南心疼地道。
“但除了你,没人会相信我。”怀瑾满眼热泪。
“我相信阎王也不敢跟你这个大神医抢人!”怀瑾紧握住她的手,满脸的拜托。
她快步走过去。
“等一等。”李培盛目不转睛地回应。
要是没有被这副破身子耽搁就好了,她就能早些赶回来了,早些赶回来,兴许他还有得救,即使是活死人。
“别自欺了。他,真的死了。”璎珞回过身来,不愿看到她再这样自己骗自己。
劈风这庞大的体积男子抱来都觉得重,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居然能从门口抱到这里,可见劈风在她心中的分量也非同一般。
眼看拉车拉杆要落地,倏然,他们只觉眼前一闪,原本杀气腾腾走来的娘娘不见了,等他们眨了下眼后,那抹身影已经来到眼前,而且,用脚抬起拉杆。
“不……不可能!”怀瑾剧烈摇头,扑跪回去紧握住祈天澈的手,“我明明感觉到他还活着的……还活着……”
“既然如此……”怀瑾冷冷一笑,点点头,就在大家以为她要为此大开杀戒的时候,她换了只手,腕上的玲珑镯闪着寒光,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龙飞微微低下头,却在犹豫之间,温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也料不到有朝一日得对自己的女儿动手,还是在这个女儿万念俱灰,伤心欲绝之下。
这世道,被掐的人抗议了,掐人的人居然还叫‘等一等’,有够没天理。
“那么,请公子把东西拿出来让奴才瞧一瞧,奴才也好对主公有个交代。”那人要求。
璎珞说它被人打了,是啊,劈风又不会吠,又急着找人,若真遇到虐狗的人,它也没心思去应付。
秋离枫没有一丝犹豫地把手探入颈子内,寻到一根细绳,轻轻拉出。
劈风眨了下眼表示同意,然后闭上眼睛补充元气了。
怀瑾想起上次祈天澈中蛊的事,璎珞也是如此,但是——
“别逼我!”怀瑾冷冷警告。
闻言,大家
若是平常,斐然早把人丢出去了,现在……还是忍忍吧。
焦躁不安,害怕门开后,那个结果自己承受不来。
“风sao璎,动了……”怀瑾的手往后抓到璎珞的衣角,使劲拉扯,眼睛瞪得大大地盯住插在祈天澈心口上的银针。
“风sao璎,你别闹了,我知道我过去老爱整你、耍你,甚至在口头上占你便宜,以后你怎么整我怎么耍我都行,现在,我求你别闹好不好?”怀瑾一把抓过璎珞的双手,脸色白得吓人,却仍自欺地扯唇干笑。
“走吧。”怀瑾不耐地挥手,而后,用手接住拉车,轻轻放下,才走到劈风面前。
“龙飞,退下。”
看到有李培盛在里面,怀瑾就放心了,担心地等了一会儿,才暂时抽身去见大功臣劈风。
闻言,所有人都从悲伤中惊醒,凑上前紧盯着那支银针。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怀瑾再也没法等下去,急切地追问,“风sao璎,你快帮我告诉他们,他没死!”
“死没死,让她看看就知道了。”
怀瑾这次没有过激的反抗,只是跪坐在祈天澈旁边,握着他的手紧贴在颊边,不舍得放。
璎珞突然变了脸,低头,认真地拿起祈天澈的手重新再把一次脉。
“是你没放弃。”璎珞轻拍她的背。
咦!
“你敢摔我的劈风?”怀瑾冷冽如冰地质问。
肖晋南咬了咬牙,也上了。
“好了,我们先在这里等着,等祈天澈醒来了,我再给你洗白白好不好?”怀瑾让斐然把劈风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蹲在它身边,一下一下地抚着它的脑袋,温柔地道。
他们还没一家团聚,宝宝贝贝还等着他回去的。
劈风眨了眨眼,脑袋又耷拉下去,好像是在说,容它歇息一下。
大家听到她这么说纷纷惭愧地低下头去,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当她是悲伤过度,陷入疯魔状态了。
是啊,劈风的有千里鼻子一说,在璎珞没离开前她整日带着它在璎珞身边晃,而那时的璎珞因为后遗症的关系,身上有一种异香药草味。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看到他手上抱着的女人后,恍如看到菩萨现身般。
这跟在现代,等在手术室门外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轻轻地放下祈天澈已然开始僵硬的手,回身,万般不忍地对他们道,“对不起。”
“方便的话,请公子把东西取下来给奴才瞧个清楚。”那人朝他身手。
几名士兵听了,忙不迭磕头谢恩,如获大赦地逃离。
然而,他的脸却是透着不寻常的白,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劈风,你辛苦了。”她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小脑袋,没带手帕,便撕下衣角为它擦去嘴角边的白沫。
“它的腿我接好了,身上被人打出来的伤口我也处理妥当了,至于奄奄一息,是因为一直跑到口吐白沫也不停歇,自然得多些日子休养。快去吧,因为它,奴家一路上被嫌弃,连辆马车都雇不到。”璎珞挥挥手,赶紧迈步进屋里去。
……
而后,瞥了眼被捆成一团,已经昏过去的月朗帝,道,“公子,为何楚墨死了,不是肖燕的肖燕却还活着?”
但,她已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把她拉出来不行。
秋离枫往前一步,就要取出玉佩。
“不用了,奴才会如实禀报主公,至于那女人还活着的事,影响也不大,毕竟祈天澈已死,谅她一个女人也做不出什么来。还请公子记得进行下一步。”
说完,他走过去拎起月朗帝,纵身离去。
黑衣人一走,秋离枫淡然自若地将玉收进衣服里。
龙飞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楼主,太孙妃的事您当真不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