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黄君又兀自冷笑道:“嘿,明知道是我的徒弟,却不顾我的脸面,对她轻薄无礼,看来我真该去见一见葛都和苻常生,问一问他俩,是不是真的以为我黄君软弱可欺?”
张天师叹道:“若知如此,昨天在皇宫之中,你便该早点出现,何必让苻常生救走了许常善?”
黄君恨道:“臭道士莫要再添油加醋,你还怕我不够后悔吗?”
妙月神尼心中窃喜,暗道:看来我这一招确实有效,激怒了黄君,由他来对付葛家父子以及许常善那一帮魔门中人,我徒儿杨坚便可无忧了。
她想到这里,知道该是走的时候了,于是站起身来,叹道:“贫尼今日邂逅了两位当世英雄,感到万分荣幸,此时天色大亮,贫尼也该回去了。”
张天师起身道:“神尼说走便走,难道茶也不喝了吗?”
妙月神尼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茶博士,叹道:“此地离着贫尼安身的杨府也不太远,等回去再喝!”
妙月神尼说完之后,便向外走去,可是没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张天师问道:“天师可认识一位叫做张远游的檀越吗?”
张天师一愣,随后问道:“张远游乃是舍弟,神尼为何问起他?”
妙月神尼一笑,叹道:“怪不得面貌如此相像,原来竟是昆仲。”
不过,她到底是经过累年修行的人,定力之深并非平常人可比。
妙月神尼并不认识那少女,让她觉得熟悉的是那个头陀。
妙月神尼混在东市的人群中,眼前不时的闪现出头陀的身影,心里颇有些酸楚,她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没有忘了他,虽然彼此都已经是佛门中人,然而,陈年的那些往事却如同缠绕在心房上的层层蛛网,捋之不顺,挥之不开。
妙月神尼由茶肆里出来之后,一个人沿着尚冠后街走着,她劳累了半宿,本想回到杨府歇息,可是,当她来到杜门大道和尚冠后街的街口时,一眼看见对面的东市,虽是一大早,却是人群涌动,禁不住生出游玩的心思。
她扯了一下头陀的衣襟,低声问道:“师傅和那尼姑是老相好吗?”
张天师不理他,继续说道:“舍弟回到了龙虎山之后,把僧稠大师交待他的事情办完之后,便离开了龙虎山,后来就没了信息,为此我好生惦念,这才出来找他,没想到却在这里得到了他的讯息。”
少女恍然般的“哦”了一声,望着妙月神尼的背影,说道:“妙月神尼虽然声名久著,可是一点都不见老,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个美人。”
那个少女甚是机灵,发现头陀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之后,便顺着他的目光开始踅摸,结果也看到了妙月神尼。
少女“扑哧”一乐,揉了揉被戳的额头,不服气的辩解道:“师傅难道生下来便是个头陀吗?保不齐年轻时便是个风流人物!”
她来到了东市的入口处,无意中向着杜门大道的南面望了一眼,忽然看到走过来两个人,本是没有特殊在意,然而,当她继续向着里面走了几步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熟人的面孔,于是,赶紧停下脚步,回转身子,走到原处,仔细的搜索那俩人。
她曾经以为年轻时的他已不在人世,并为此很是伤心,所以才遁入空门,做了尼姑,尽管后来听人说起过,有个苦行的头陀很像他,可是,经过几年的寻访,却一直也没有碰见,万般无奈,只好又回到了师门,只当关于他的事情全是传言。
然后,少女扭头便走,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
少女的脸像被落日映红晚霞,她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师傅再说我,莺儿就不理你了。
那个小的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娉娉袅袅,样貌生的很是娇俏,在她的旁边则跟着一个头陀,年纪约五十出头,身材魁梧,背着两把戒刀。
头陀又叹了口气,随后,脸上闪过笑容,低着头对着少女说道:“行了小丫头,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还是想一想宇文宪那小子!”
头陀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跟下去,怔然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失落。
妙月神尼笑道:“天师不必挂念他,据贫尼所知,他离开江南之后,便会回到龙虎山。”
忽然之间,她隐约明白了自己,也好像明白了当年傅准的话,正因如此,所以她决定回到杨府之内,先什么人也不见,闭关两天,好好地解一解自己的心锁。
头陀抿着嘴巴,眯着眼睛,促使眼角的鱼尾纹堆积在一起,煞有介事的看着少女,说道:“是啊,师傅又犯疯病了,要不然怎会耐不住别人的纠缠,一大清早便跑去找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