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树洞

李闻看着棺材：“他们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棺材里的菩提沉默了。

李闻忽然心中一动，想明白了一件事：“你杀了那姑娘？她的内心世界崩溃了，所以通道也就消失了，你就是用这种办法挡住了阴间人？”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杀她。”棺材里的人忽然愤怒的吼叫了一声。

随后，李闻看见棺材上出现了一张脸，这张脸面色狰狞，恶狠狠的盯着李闻。

李闻没有动。他在盯着这张脸的眼睛，那眼睛当中，有一丝愧疚。

有愧疚，就说明对方还是有神智的，有神智，就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果然，菩提的怒意渐渐的消失了。他冷冷的盯着李闻，最后他的脸也不见了。

外面只剩下一口棺材。

李闻说：“这个工作，就算能做成，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吧？”

菩提说：“我带着赵夫人的魂魄，一路回到了赵府当中。可惜，当我把人带回去的时候，赵夫人的魂魄。忽然散掉了。”

“这时候，我师父到了。他苦苦祈求，希望那些权贵给我一个机会，至少保留佛法的种子。”

菩提没有回答。

李闻呵呵笑了一声：“难怪那些魂魄在棺材跟前留下一缕阴气之后，便被你带走了。看来你把这些无辜的魂魄当成粮仓了。他们可不是阴气那么简单，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灵智的人啊。”

“最后权贵们找来了天下间最厉害的巫者。那些巫者在我身上下了诅咒。”

时间长了，他们会希望能够倾诉出来，仿佛告诉了别人之后，就有另一个人帮忙分担他们的痛苦了。

菩提接着说：“本来我要一直躺在这里，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但是我师父给了我一线生机。”

“其实赵府中的人也明白，就算真的能把赵夫人的魂魄聚拢起来，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候他们也已经死了。”

菩提嗯了一声：“不错，世人有生有死，那些碎片便不断的循环转化，不断的向远处扩散。幸好赵夫人曾经去过另一个世界，也曾经有另一个世界的人藏在她的身体当中。因此她的魂魄很特殊，不仅容易辨认，而且没有被后来的主人同化。”

“然后命我一点一点的聚拢赵夫人的魂魄与肉身。若能聚拢完成的话。我就可以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你们之中的某个人，和赵夫人极为契合。”

菩提的声音变得很悲伤：“赵夫人的魂魄，彻底散掉了。赵府中的人，有人看到了，那些道士，也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李闻也知道。菩提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倾诉出来之后，很有可能杀了自己，再次保守这个秘密。

忽然，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些碎片正在四处扩散。”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只有那种彻底失去意识，甚至不知道吃饭说话的人，才没有内心世界。”

“赵夫人的尸体也被毁掉了，毁的干干净净。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法抵赖。”

“再后来，天地间的能量越来越稀薄了。渐渐的，人死后不为鬼，直接魂飞魄散。那时候，受我控制的厉鬼，他们都出现了魂魄不稳的迹象，即便是我自己，也感觉到力不从心。”

结果菩提又来了一句：“可是我非杀她不可啊。她不死，另一个世界的人就要追出来。”

李闻说：“要不要我把你放出来？”

李闻说：“你听说过……圣母biao吗？”

李闻嗯了一声：“能看到。”

李闻说：“交出来之后呢？你会杀了他们吗？”

菩提接着说：“赵夫人，是在赵府之中魂飞魄散的。所以她的魂魄碎片，应该在赵府附近。”

菩提的呼吸有些凝重：“那个是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感情色彩来：“我把一个人分成三份。那是因为这些凡人的记忆是最肮脏的，他们勾心斗角，阴谋猜忌，背后中伤……什么坏事都做。这些记忆，会干扰他们的魂魄和肉身。”

“那些人追出来，赵夫人怎么活？”

李闻干咳了一声，挠了挠头说：“如果你杀了你自己，救了世间千千万万的人，这没有错。但是你杀了别人，救了世间千千万万的人。这事我总觉得有点……有点那个，嘿嘿。”

“当日府中有太多权贵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大错事，佛法可能要在中原断绝了。”

有的人喜欢把最愧疚的事埋在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但是他们自己始终是知道的。

菩提说：“你见到的那些厉鬼，他们是殉葬者。为赵夫人殉葬的。我想要聚拢赵夫人的魂魄，需要一些帮手。于是抹去了他们的记忆，控制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为我做事。”

很尴尬的沉默。

早说晚说都一样。

李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菩提嗯了一声。

消失的干干净净，极不正常。

“否则的话，那些普通的小鬼，哪能存在这么多年？全赖我帮他们聚拢魂魄。又时常用阴气喂养它们。”

菩提冷笑了一声：“那些蠢材懂什么？”

菩提叹了口气：“这些年，我都自欺欺人。我对自己说，我没有杀了她，我只是击溃了她的内心世界而已。她死了，那是另有原因。”

这种愧疚的感觉会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之中。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事，那也没必要装孙子了。

菩提幽幽的说：“我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听明白吗？凡是进来这里的人，都要留下血液和魂魄。如果与赵夫人契合，必须把魂魄碎片交给赵夫人。”

菩提说：“我和你聊的很投缘，不妨给你个面子。交出来之后，我可以不加害他们。”

与虎谋皮，虎口拔牙，这两个小任务，早就指明了，自己早晚要和菩提起冲突的。

李闻愣了，好奇的问：“为什么？”

李闻沉声问：“这个极为契合，是什么意思？”

菩提的余生，恐怕都要在倾诉，杀人，倾诉，杀人，这个循环中度过了。

“至于为什么把魂魄和肉身也分开。那是因为。有时候肉身具有赵夫人的血脉，可能是赵夫人的后裔，但是他们的魂魄却没有赵夫人的碎片。”

李闻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人数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