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幻象与收尾

阿雷西欧的身体倒下，朱利欧低头沉默着站在原地。

柯林匆匆跑去车厢的另一端，蹲下紧急为乔凡尼注射了抑制剂。

因为灵素连接的切断，缠绕在他身上的草叶已经溶解为黑色汁液。一部分直接落到地上，另一部分则混合着血液，正从他右臂的断口处潺潺流出。

那些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了他身体上斑驳的伤口。

与其他的怪物不一样，至少目前来看，乔凡尼的身体并未崩溃成果冻状。

甚至在与阿雷西欧战斗时，他也一直保留着意识。

也许恰恰是他生命深处的力量已经太过孱弱，所以当它们无阻碍地涌出的时候反而显得温和，未能破坏他的机体。

乔凡尼漠然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移的夜色，就像丝毫感觉不到身体变形所带来的痛苦。

“一年前，我开始觉得杀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警探很快会过来，但今夜的惨案，注定不会刊登在施塔德的任何一份报纸上。

“归零。”

杀死旧友，已经不能为内心带来一丝悲哀。

而复数频率混合的异象，也可能并不只是意义糅合而产生的错乱。它也是视角接近于“真实”的表现。

但遥远的地平线却在雄雄燃烧着，红光蔓延到了夜空之上。

还有那张被阿雷西欧施加了“迷雾”的照片。它原本承载着阿雷西欧为朱莉欧规划的人生，现在却因为仪式主持者死去，照片上的认知阻隔消失，慢慢复原成了朱莉欧的样子。

那个名叫班尼迪克特的留学生，确实擅长对琐碎细节的记忆和分析。

又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粗重铁链从硬地面拖过的声音。天空莫名地显得狭窄逼仄，就像自己是在重重围栏中抬头往上看。

到这时柯林才明白，原来朱利欧是成为灯女的候选。

作为一个实质上已经退休的守灯人，阿雷西欧的失踪似乎没有在五只手内造成什么震动。

“小鬼。”

随着卡佩罗的衰落，这里的雇员在许就前就已经被遣散，只是阿雷西欧独自在这里活动而已。

但是它们又显然和物质频率上的事实杂糅到了一起，所以一切信息都变得难以解读。

祂是最高位的神明，也是最卑微的蝼蚁。

而短短几分钟前，在列车开始减速的路段上，柯林已经带着朱利欧和乔凡尼跳车离开。

考虑了地下运输，周围社群的分布情况，以及被突击时紧急疏散路线，权衡后获得十六个地址，作为地下酒吧的选址最优解。

让朱利欧在铁路的碎石堤旁等待，柯林带着守灯人向野地的深处走去。

柯林回头向铁路旁走去。

以普通人的惯性思维，“终点”总是特殊的某处。前方，高处，中心，那往往是与自己立身之处无关的，更理想也更美好的彼方。

而这，就是所谓的频率探索，意识进入虚界的途径。

所以可以说，这件事没有代价。但不代表你可以继续依赖那些激发物。

频率等于坐标，穿梭魔的捕获让他的意识接近的地狱三十六区。所以与刑罚和牢狱有关的意象，才会在这些幻觉中密集地出现。

在将阿雷西欧沉入长有沼落羽松的湿地中时，柯林无意间瞥过远方的天空。

乔凡尼对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柯林说道：

“当你发现代价出现的时候，可能已经不会再为它感到痛苦。”

就如同玩弄某个拼图游戏一样，他从施塔德错综复杂的交通网，以及下水道系统中梳理出了十六个节点。

因为现在柯林已经理解，扬升之路并非“迁移”，而是“扩张”。

至于一号会认为现任灯女希尔佩特不愿卸任，则应该是阿雷西欧从中作梗——他不希望现任灯女卸任，导致朱利欧过早被逼上前台。

那轮巨大的雌月仍维持着凸形，疯狂的斑纹则扭曲成了一张诡异陌生的脸，那明显不是人类的面容。眼睛的形态与穿梭魔类似，它无神地凝视着大地，不带一丝表情。

“但现在就连阿雷西欧都死了，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比如说，通过梦境。

但如果世界产生于不可言叙者永无止境频率的分裂，那么完整的祂，会仅仅在世界的某个点上存在吗？

她飘忽矛盾的性格也得到了解释，那是她的本性与来自瓦莱丽亚的镜像，在相互对抗。

水域中有什么大东西翻动了一下，水面下的猎食者已经闻见了血腥味，向着尸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