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能看到柯林心之壳的深处，用一种半雄半雌，又不显得妖异的声音说：“明明有辛西里的血液，却堕入非人的领域。”

因为，如果马里齐奥的猜测属实，那么今晚，就是旧城和南施塔德两大巨头之间的第一次会面。

这是除了使用检测装置之外，第一次有人看穿柯林对超凡的掩盖。

“那个人？他准备带朱莉欧离开。”

这场谈话并不公开，但其实比五只手族长会议规格更高。

柯林猛然站了起来：

柯林没有问他为何发笑，而是继续看着这个老头，等他自己收敛。

马里齐奥应该不想让谈话内容流出，所以没有安排枪手在附近。但只要他发出某个信号，自己和柯林就会被无数子弹射穿。

想起手下们狂热而崇敬的眼神，柯林忽然不寒而栗。讽刺的是，他自己，以及所有家人朋友，都将属于那些狂热猎杀者的目标。

作为守灯人恐怕“他”比一号先生更强。但大部分守灯人并不精于战斗，尤其是在灯女偏离职位的情况下。

柯林稍微冷静下来一些，说：

“如果事情真的失控，我随时可以杀死中尉。”

除非你让“柯林”永远死去，并且，不向任何人摘下那只面具。

朱莉欧迟疑了一会，缓缓坐回到位置上。

“我只是想到那些安赫军人，如果看到他们中尉有一张辛西里的面孔……会做出多么滑稽的表情……”

朱莉欧一瞬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手不经意地拂过匕首握柄，金刚术已经启动。

他又忍不住嘲笑起来：

“……以及愤怒到何种地步。”

柯林不再掩饰，所以第四人也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他”眼神空洞，但瞳孔的最深处，却似乎有两缕幽微的火焰。

半响后，马里齐奥的笑声平息，他取出手帕擦拭笑出的眼泪，因为喉炎咳嗽不止。

“你手下有人在资助他们，或者直接参与。”马里齐奥说：“一场场黑夜里无人看管的暴乱……还在向南施塔德蔓延。”

“你说什么？！”

从“老家”远道而来的人。

“但你却将一只怪物，彻底放出了牢笼。”马里齐奥说道。

“过去一周，旧城里有四十位移民被残杀。”

“尸体上有几十处伤口，两手少了六根手指，左腿烤熟。那些人就像对待畜生一样放干了他的血。”

“动手的人，是所谓的‘安赫至上主义者’，一些失业的军人在几年前就形成了这样的团体。而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精神偶像。”

但无论柯林·达洛佐有没有在背后指使，朱莉欧敢同意这样的合作，就证明她有着惊人的勇气和智慧。

在这个小教堂里，哪怕自己身为卡佩罗的族长，也已没有发声的资格。

“见谅，见谅。咳，咳咳……”

“他们带着烧伤面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枪械，发誓要从移民手中夺回失去的一切。”马里齐奥说：

“阿雷西欧是怎么死的？”马里齐奥沉声问道。

可惜。

“他”的力量应该也在变得虚弱，但在能力缓慢流失的这段时间，他找到了自己的身份。

而“中尉”不仅投下了第一缕火星，还将枪械和钱交到他们手中。

不知道马里齐奥想到了什么，他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干哑凄凉，就像枯枝在摩擦。

当初朱莉欧提议，让卡佩罗成为五只手自我肃清的“警探”，他本以为只是为了保全家族，以及与糜烂部分做分割。但没想到，在这表层之后还有更深的用意。

首先他们未必有把握击杀自己，其次就算能做到这件事，也不能获得任何好处。

“我想没人愿意看到那种结果。”

“海因里希已经成了一个幽灵。”马里齐奥轻声说：

“由两万五千人组成的，无比仇外的幽灵。”

而柯林这个“真身”，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扮演者之一。正因为谁都不知道中尉的真面目，所以……

谁都可以成为中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