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冒渎之火。”

他摇了摇头没有选用手枪，一边艰难地走动，一边取出信息素往自己的眼睛中挤入一滴。然后拔出后腰上的匕首，打算以更直接的方式进攻。

而在柯林眼中，那拥有黑犬上身的魔鬼幻象也消失了。

壳中的显意识，在灵素压力下剧烈坍塌，在柯林的成像中，它的“体积”在不断缩小，就像一颗快要被压扁榨干的橙子。但生命丰饶在向外流失的同时，有一部分也被生生地压进了柯林的深处中。

所以，原本无法被原始知觉注意到的“那东西”，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但是望着那激愤的人群，她却从心底里感到胆寒。

波尔立刻想切断意识和那火焰之间的连接，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雄厚苍老的声音说：

“让一切归还于你吧。”

如果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灯女，波尔绝不会做这种鲁莽的行为。

这两者无论在印象，还是利害上都相差太远，所以，波尔从来没往这种荒谬的方向设想过。

有人在朝天空开枪。更多的人则拿着石头和砖块投掷。现在沿街的绝大部分窗户和橱窗，都已经被砸碎了。

迪诺·索科维小广场附近，辛西里人在旧城最大的聚居区。

“哦？”

在巨大的压力下，柯林的心之壳在转瞬间布满了前所未有的裂痕，而那些被分割得如同雾气的生命丰饶，也不断从这些裂痕中流失到了虚界中。

人数更多的一批骚乱者，已经向着南施塔德进发。群聚在这里的人们大多在喊：“交出杀人犯！”以及“滚回你们自己的国家！”

哪怕在这时使用“归零”，意识也已无法脱离异常频率。

朱莉欧站在破碎的窗户旁望着街道，眼前横飞的石块甚至子弹，都没有令她感到害怕。

波尔不可置信地说道，因为对方的愚行，兄弟会丧失了十几位成员。这个冒牌货尽心保护着外人，对自己同族却痛下杀手。

波尔察觉到袭击从上方出现时，那剑尖甚至已经贴在了他的瞳孔上。细小的血珠从角膜上渗出，再前进数公分，剑尖就可以刺破他的脑髓。

雌月象征着第二重帷幕，而雌月巫师被称为超凡中的超凡。

那些幽红色的火焰忽然全部消失。

因为在场被高阶魔鬼拖进异常频率的人，绝不止他和柯林两个。

大量结构不同的灵素瞬间嵌合湮灭，竟然发出了一道金铁交击般的异响。

“铛！”

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就因为绘画接触过许多小册子作家，上层社会的出走者以及荒诞艺术家，这些经历让她开始离经叛道，再加上阿雷西欧的灌输，她曾变得过于理想和天真，有时就像一个小孩在和世界赌气一样。

幽红色的火焰，如同一缕缕雾气袅袅升起。它在空气中迅速变得淡薄，仿佛翻滚着气泡般弥漫扩散，被其触及的木板和砖石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蓬——”一声闷响，希尔佩特的身体也直直从半空中落下，毫无缓冲地摔在地面上，她杏仁般的眼睛还微微地睁开着。

经过之前的交锋希尔佩特已经确定，兄弟会的圣所被建在某只魔鬼所在的频率，三十六区地狱的雌月天层。

一点银色毫光猛然从黑暗中乍现，波尔若有所觉地抬头。灯女已如鹰隼般下坠，手中细剑的尖刃在移动与空气高速摩擦，震颤带起了如同音叉的嗡鸣声。

魔鬼的权能是在虚界中使用的，缺失物结过程，灵素连接暴露在外。

何况你只是个残次品。

波尔的思维盲区已经被柯林利用，最终也将产生致命性的后果。

但在这时，细剑却被一只凭空出现的铁腕握住了。

柯林非常痛苦，因为他已经陷入纷乱有害的幻觉中。

灯女用手腕转动手中的剑，仅凭剑体上的棱脊就将那只手腕搅碎。但是羸弱的重力拖累了她，希尔佩特没能马上从半空中离开，而那些幽红的火雾已经裹向她的身体。

柯林试着为它成像，祛除幻象，去窥探它真正的面貌。但意识的深处也因此传来刺痛，就和当初以普通人的精神去窥视穿梭魔时一样。

在前些天损失惨重的袭击中，除了灯女之外的那个敌人就是……

波尔完全无视柯林的动作，因为就算柯林完成成像，也没法改变现在局势。他伸出手臂，向这早已臣服于他的高阶魔鬼下了命令。

那只铁腕有着生物的质感，是物结化的瞬间产物。但比起柯林那些不成样的造物来说，它就仿佛是从精密图纸上取下的工艺品。

它们已经从现实和柯林的内心中彻底消失，成为雌月天的虚无中漂流的饵食。

柯林向他走过去，握着匕首的手臂开始蓄能。

当今的同盟无疑是畸形的，但那时的她只懂得指责，以及不切实际的空谈。直到不久前朱莉欧才丢掉天真，伸出双手接受阴暗面的存在，无论是罪恶滔天的卡佩罗家族，还是像柯林这样的私酒商。她不再赌气，甚至鼓起勇气与罪恶为伍，但又没有同流合污，而是在合作中尽可能将事情引向好的一面。

想到这里，他愈加怒不可恕。

而这一思维盲区对眼下的现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如今已陷入重重围困。

朱莉欧原以为，她已经找到了与罪恶相处的秘诀。

而如果意识受到重压，其中的炉床自然也无法幸免。

但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他也就不会主动发起这次攻击了。

这时，朱莉欧不禁想起了那位安静而智慧的灯女，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朱莉欧已经下意识地将强大美丽的她，当成了姐姐般的存在。

“迪莉雅”，是灯女分给自己专用的名字。据说出于私心，她特地挑了一个喜欢的女名。

迪莉雅姐姐。她想。

如果先祖瓦莱丽雅还活着的话，这时又会怎么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