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镰刀已经挥落，一声镜子碎开般的裂响也随之出现。以太中的黑尔维希不得不重新凝聚身躯，但从半成形的骨架上可以看见，他的左臂已然被斩落。

南希的足尖在杂草丛间随意勾了勾，踢起一根黑沉的铁棍。她表皮粗糙但形态纤长的手指从长棍上拂过，一抹月华般的光晕开始蔓延。而与此同时，棍身末端也绽放出了另一道修长的光弧。

“看来今晚，你也没法再让巫术缄默了。”

“为了除掉你，我们准备了四年。”

在这数周内，缄默之城也在柯林周围的以太中潜伏过，所以深深地知道那场仪式必须被阻止，此时他的内心越发急切。

黑尔维希停下了动作。

同时南希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角度，伸出了手中的月镰。她的眼睛仍没有睁开，但月镰却在空中停顿，就仿佛触碰到了什么。

南希看着凝结出皮肤的黑尔维希说道。

说话间两人又交手数次，南希的动作左右支拙，看起来稍有不慎就会败落。但结果是黑尔维希每一次都被挡了回去。

今晚的截杀，绝不是临时起意。

那是一具镰刀，就仿佛由子月之光凝成。浓稠的灵素从子月通路徐徐淌下，没有遇到阻碍，因为缄默之城仍没有锁死周围的以太。

“这真的是一个很弱的法术，几乎没法斩开任何东西，就算拿来当厨刀也不太够格。”

没有人能阻拦失去了形体的他。

对教徒们挥下屠刀，心里又大逆不道地相信他们的妖言。

所以也没人，能杀死缄默之城。

就像被困在干枯水洼中的鱼。

“你究竟是谁。”

“难道你觉得新世纪的预言是真的吗？”

这时他才发现刚才一连串的交手中，附近十几米范围中所有以太相互连接的通道，都已经被南希切断。

镰柄转动，就如同月相的转换，月镰的光华也随之爆散。

因为没有固定的“坐标”，不会被异常频率污染的特性，同盟各国的猎团中都会使用夜民。甚至因为身份的便利，以及性命的廉价，一些谍报部门同样也有这种倾向。但黑尔维希至始至终都不支持这种做法，因为他觉得这是为了一时小利，给将来埋下巨大的隐患。

看着对手渐渐淡出的身影，南希却没有急着要阻止的意思。

新历600年，当时教团圣女的陨落引发了灵素殉爆，黑尔维希的身体在一瞬间被蒸发为尘埃。

她将镰刀树起横在身后，挺直身体站立着。虽然穿着男式猎装，她的身姿却如专业舞者般优美。

“在这漫长的四年时间里，我一直在挑选合适的巫术。”她说。

所以他的立足之处，已经从施塔德的以太之网中完整剥离下来。

“但你曾有无数次机会能杀死柯林。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现在呢？”南希再次站定，安静地问道。

以太之网在闪烁，从超越物质感官的层面上，黑尔维希涌向了旧厂房。

但这种情报，不可能被教团的任何人知晓。

南希自嘲似地说道，同时闭上了眼睛。

黑尔维希最后一次问道。如果说之前他仍将这场袭击理解为公国的内斗，那现在他已经明白，眼前的南希不属于公国任何一股已知力量。

这不是公国的威胁，而是同盟乃至所有人类的威胁。

“地底深处的暗河。”南希又一次将月镰收到身后，沉静地说道：

“永远在流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