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为铭记而遗忘

这个世界上关于“薄德艾维斯”的文字记录，几乎已经全部放在眼前。

翻遍整个中央情报处的资料库，最后也只有这么寥寥几页而已。

某种意义上，这些古老的文字还非常年轻，因为是直到新历六世纪才出土的考古成果，被发现于盖卢森林的一处“杂合墓地”。

林地祭司将兽骨与人骨合葬，以鹿首替换人首，山猪盆骨替换死者的盆骨。所有陪葬品中最有价值的就是“杂合墓告灵文书”，一卷用油泥封存在陶瓶中的羊皮纸，单独放在鹿首骨西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而其中的这一段话，就是人类现存对薄德艾维斯最长最完整的描述。

如果还想要更多，恐怕就只能拜访林海中几座最古老的藏书室，在挂满蛛网积满灰尘的古籍中捡取其他林地神祇的信息，一条一条对比分析下去。因为其中说不定，会有些只言片语是以暗母为原型创作的。

当然，因为林海里湿润的空气，那些数百年无人翻动的书页，大概也早已化为了烂泥。

这座王冠出现在那个没有成像技巧的时代。盖卢兹森林的祭司用十七个原始字母记下自己在幻觉中触碰的信息。但是，后人们却很难只通过词句还原出薄德艾维斯的形象。

所以哪怕在“林地象限”的本土，生死苍白女神的概念也可能在文明早期就被遗失了。

柯林合上自己装订的资料页，将这本“林地象限”两百多页厚的资料，放到书桌边的铜盆里。

那就是薄德艾维斯的神迹被世人彻底遗忘，成为了“意识之外”的一部分。

他去取来铁棍，拨动着铜盆中闷烧的余灰，确保一个字都不会剩下。

划亮的火柴落了下去，书页在火中迅速泛黄卷起。

“恐怕在这个宇宙，想要保存信息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想，也许记忆也在如那些物理痕迹般时刻变动，只是自己察觉不到呢。

坐在墙角的人偶被火光吸引，转动眼睛，无神地望着那些在柯林的拨动下消散的故事。

毕竟这样做，更可能引来伪装成那个形象的寄生灵。

所以写在这几张纸上的，应该就是关于薄德艾维斯最原始的文本。这让柯林多少有些叹服的感觉。

同时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暗母文书”中的记叙虽然很模糊，但柯林却能在苍白女神身上大致找到与记录相对应的细节。所以这世上也只有他能确定，“暗母文书”的内容是真实的。

失落？还是，其实不会有一丝波澜。

只要人是活的，信息就是活的。

地表的另一份相同文本发生变动时，这种变动就会被共鸣到墓室中无人触碰的文书上。并且现存的同类文本越少，这种共鸣就会越强烈。

林地人神秘的原始字母本来就模糊不详，又难免在后世的破译中走形。即使抛开这些不谈，一个行者带着太明确的描述去感应沟通灵体是很愚蠢的。

所以，即使世间仍存在着关于薄德艾维斯的描述，但祂对于同盟的安赫人来说却仍是盲点，一座从未显露，甚至难以证明其存在的“隐秘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