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矮墙隔出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弄，墙顶和沿角聚集了不少肮脏的鸽子，它们已经在这里筑巢。

“……为什么？”柯林对他的选择感到惊讶。

那是给当局的恫吓，但同时也是给真正的温特的邀请。

毕竟在她的生命中，已经不知目睹多少比这惨烈得多的场景。

一只肥硕到似乎退化了翅膀的白鸽正在啄食地上的臭虫，即使腥臭肮脏的食物已经从它小小的胃袋溢出到咽喉，却仍然在拼命地啄食着。它身不由己，男孩也没有办法阻止，所以只能温柔地抚摸着白鸽的翅膀，以表示聊胜于无的抚慰。

“在这里它们只是奴隶，工具，和消耗泔水的猪狗也没有区别。”

“……你终于来了。”男孩用手指揉着自己的脸说。这是一具残疾的身体，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

他一直在黑暗的泥淖中挑选王者，但凯恩显然不会是适合的那个人。

公国的最高机密——破解那座王冠禁制的方法。

安赫象限自身只有九座王冠，其余的近二百三十座，则全部从其他象限劫掠。对一个文明来说，自古以来崇拜的王冠被活生生地夺走和践踏，是最深的羞辱，也如同最彻底的精神阉割。

那么又有什么东西，是只有第九局的创设者才能给予的？

南希悄无声息地从中走过，没有惊动任何一只在此避难的生灵。她在满目或灰色或斑驳的翅膀之间放眼寻找，最后在一小片干净的空地里，找到了一个衣衫褴褛地坐在墙角的孩子。

圣体会的代表们惊得面色惨白，第九局的要员同样不知所措。一切常规的手段似乎都已经失灵，在这种极度危急的时刻，他们甚至不知道凯恩瞄准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我不是叛徒。”

…………

只有猛犸麦克布莱德，在大公开口之前就悄然离开休息室，匆匆出门上了自己的车，朝着都会剧院的方向驶去。

“它们本是林地里自由自在的精灵，啜饮圣泉，啄食橡果。但在这遥远陌生的异乡，没有人在乎这些可爱生物曾经有多么高贵。”

南希用手中将军佩剑的剑柄点了点男孩的手臂，后者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

但温特知道，那是凯恩的又一重生命。

在古老的盟约下，诸位王侯将安赫地区裂土封疆，由初代圣王逐一册封。但在新历二世纪后，如果一个同盟家族还想摆脱附庸，独自建国，则必须面对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但我没有给他。”

但即使这样，南希也并没有产生伤感或者自责的情绪，甚至因为对方是安赫人，还隐约有几分快意。

毕竟温特已经沦落到这种境地，过去的一切对他来说，应该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

一座林地象限的王冠。

“我已经完成了约定的事情。”孩子说，声音稚嫩，用着成年人的口吻:

“接下来，就该由你来为我做事了。”

那是栖居于橡树上，指引人们去往永远年轻之地的信使，无比圣洁的白鸽。

“安赫人夺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却从来学不会珍惜。”男孩低声说道，他努力地扬起脸，抽着鼻子，不让泪珠从脸上落下。

但在这时，巷道里的鸽群们却不安地发出了咕咕声。

一个年轻黑发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因为一路上的匆忙，还在俯身喘着气。

南希朝那边望去，发现是柯林按照昨夜的约定，赶到了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