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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间的风雪在后半夜开始越来越大,而所谓的年味儿在公路边被夜风给完全吹散了,相对于万家灯火的温暖,公路边停放着的奥迪轿车内,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抽烟的男人在再次伸手掏烟时发现烟盒里面的最后一支早已被抽完了。
手指间触及到的空荡让他忍不住地伸手将那只空掉的烟盒一把抛向了车窗外,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狠戾。
我不再需要你了!
聂展云,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把烟灰缸里的烟头拿起来捏在手指间,捏成了一点点的碎末,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方向。
sugar,你会需要我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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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舒然后来才知道,自己被聂展云拉走之后错过了什么!他之前就进了她的家门,而且还和左邻右舍打了两圈麻将。
去医院的路程并不远,只因为春节期间很多路段都在实行交通管制,大年初一的车也比较多,在他们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尚卿文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眼睛转了转,“二十二岁!”
秦羽非面露担忧之色,“爸爸还在icu里重点观察,娅姨熬不住晕倒了,现在休息室休息!”
她以为他只是好奇玩玩而已,在她看着他吃下两块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吃得习惯?”
神经归位时她才听到了轻微的声响,应该是隔壁房间里的打麻将的声音。
舒然这才转身往农贸市场那边走,爷爷奶奶最喜欢来这里购物,用他们的话来说便宜是其次,最主要是能上街遇见不少的老朋友,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氛围。
舒然也没再牌桌上待多久,而是下楼去帮着爷爷准备早点,爷爷奶奶每天起来的挺早,睡的晚起得早几乎是所有老年人的习惯,在厨房时,爷爷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昨晚上的牌局,他也打过几局,左邻右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打麻将已经成了逢年过节交流感情的友好途径,平日里家里冷清,一到过年便热闹了起来,所以舒然虽然心里不太赞同他们在家里打通宵的麻将,但看着爷爷奶奶那热情好客的喜悦表情,觉得或许这样的除夕守岁方式也挺不错的!
若不是刚才在楼下听了爷爷的那一席话,舒然一定会直接顶他一句活该!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舒然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瞳就像失去了焦距一般看着头顶的灯。
不到半个小时,楼梯间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下来的人在厨房门口看着冉爷爷,笑着道谢离开,冉爷爷送他们出去,回来时看着正在厨房里煮汤圆的舒然,赶紧舀了一小碗催着她送上去。
她缓步走过去,将那一小碗的汤圆悄声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正要转身离开手被他伸手轻轻握住,她手震了一下,目光失措地看着他,见他睁开眼,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疲惫,搭在她手腕上的软下来时,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多久不曾熬夜,真是累坏了!”
昨晚上是守岁,家里来的人也不少,爷爷是小区里的长辈人物了,逢年过节来串门的人很多,奶奶则忙着招呼客人,而她在一边也帮不了什么忙,一大帮子的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她被拉在沙发上一起看,不过后来她始终没熬到凌晨零点,原因倒不是因为她体能熬不过去,而是不知道是经谁提起了尚卿文,哄笑中提到了刚才在小区路口看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
舒然站在窗口,伸出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昨晚上她在从他车里离开之后不到十分钟,几乎是她前脚刚落,他便跟了进来,她惊得目瞪口呆,但屋子里的人却像等了他很久了一样,隔壁家的叔伯下楼拉着他就往二楼走,说是等他等了好久了,这麻将都空了两圈了,赶紧的上!
身后的尚卿文伸手拉了她一把,避开了驶过来的电动车,低笑着说道:“有人跟我说,好的老板都是最清闲的!”
舒然来不及掩饰自己那雾气充盈的眼神,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被他握住手,有那一瞬间在她眼眶里转个不停的泪水差一点点就滚了出来,她目光躲闪着不跟他对视,缩回手掏出钱包往桌子上一放,“老板,结账吧!”
舒然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床边,没有见到异常便朝门口看去,见没锁依然反锁不由得心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你知道?”舒然此时是心乱如麻,她也没想过其他,就想着下车就往楼上跑,至于要怎么找舒童娅,她都忘记了自己的手机已经坏了不能联系了。
“过来坐!”舒然还在看着老爷爷那熟练的操作,好像数十年都没变过一样,她正看得出神,那边已经坐过去的尚卿文拉着她就坐了过去。
舒然见他正打量着那瓶手工自制的甜面酱,此时炸豆腐被端了上来,他把酱撒上去,用牙签挑起一块递到舒然嘴边,舒然急忙转开脸,低下去自己用牙签动手挑起一块放进嘴里,听见耳边的轻笑声,她用牙签恶狠狠地连戳了两下碗里的豆腐。
舒然人还没有挤进农贸市场就有了要往回走的冲动,尚卿文比她淡定,对着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微笑,在经历了一番问候之后,舒然脸色不见好,看着身后跟着的男人就忍不住地说道:“你不忙吗?”
尚卿文凝着小勺子里那只汤圆,低头咬了一小口,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他觉得,其实有时候甜的东西吃下去心情真的会好一些。
秦羽非面色一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窘迫,“然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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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你是在心疼我吗?”
但此时舒然却说不出口,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指着茶几上那碗汤圆,“吃吧,热的!”舒然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外走。
这句话舒然倒是挺赞同的,确实,她在国外三年最想念的地道小吃真的是熬了三年回国了才吃到的,想想那种在异乡吃着不合口味的汉堡和萨拉,那三年的日子过得是连做梦都在想着家乡的菜肴小吃。
舒然一紧张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了,尚卿文看着她那微变的脸色,目光有些迟疑地出声:“我已经具体询问过了,他现在正在抢救室!还没有脱离危险!”
舒然的小举动让关阳愣了一下,关阳看了一眼尚大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夫人,你就别客气了,我也不忙!”
身侧的尚卿文久久地凝着她,她说的很轻松,只是被开水烫了手,但他从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一晃而过的压抑和伤感,他放下手里的牙签,伸手将她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拿了过来,在舒然惊讶时,他拉过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目光凝着她的手背看了好久,抬眸时轻声问道,“那个时候,很疼吧?”
尚卿文表情微怔,随即笑了起来,低声应到:“好!”
等舒然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下楼时,尚卿文已经将车开了出来,他昨晚上过来是坐得地铁,只不过因为想要方便,所以让人提前在这边准备了一辆车而已。
舒然摸了一张牌,听着耳边的笑谈声,险些没拿稳,急忙转脸瞪了尚卿文一眼,看牌就看牌,说什么呢?
奔出房间的舒然背靠着门口的墙壁,瞥见尚卿文正站在门口,她急忙低着头把自己红胀得发疼的双眼给藏起来,心里却忍不住地难受想哭,为什么每次她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看见,她的所有窘迫和软弱在他面前都暴/露无遗。
“。。。。。。”
舒然摇摇头,“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妈那人性子很倔强,她即便是打碎牙齿也会自己往肚子吞,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秦叔叔的病,我想知道秦叔叔的病情是不是再次复发,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大年初一实在是个开年来的第一个好天气,昨晚上的雪下得小,地上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舒然终究是没有时间补睡眠,一大早便要迎接那些上门来讨果年糕的小家伙们,昨晚上那尴尬的情形给舒然上了一课,她早已提前将自己的包包里面能塞的都塞上了果,而且她喜欢站在门背后一听到有碎小的步子一窝蜂地跑过来,她便从门背后探出脑袋,将手里摆放着各种果年糕的盘子变戏法地摆在大家的面前,又在一阵哄抢中给年龄最小的小家伙塞满满满的一包。
舒然不会说,那个时候,家里乱得一团糟,争吵的父母,不尽职的保姆,种种的现实原因迫使年纪仅有五岁的她受不了肚子的饥饿不得不自己弄饭吃,舒童娅是个十指不沾春水的女人,自舒然懂事起,就没见舒童娅做过一顿饭,而父亲冉启东更是没进过厨房,他们家的厨房就是形同虚设,一个摆设而已。
舒然忍不住地蹙眉,发现自己的双手冰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昨晚上的空调没有开,而她睡觉又不安分,双手掀开了被子露在了外面,凉了一晚上,难怪做梦的时候都觉得双手冰凉刺骨。
女儿啊,你怎么跟我一样,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一样的面冷心软!
舒然记得林雪静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好奇着要吃这个东西,不过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说味道怪怪的,吃不习惯。
舒然讶然,原话还是她说的!
舒然的思绪被他突然的话打断,顺着他所指向的方向,瞥见那个小摊上围上了不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围在中间的老爷子正在麻利地挥动着长筷子时不时地在那口小锅里面搅一下,她看着那边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是炸豆腐,这边的一道地道小吃!要不要尝尝?”
“你是在这里等,还是--”
舒然转脸看着坐在后车座上弯着腿都依然显长的男人,一时间觉得怄气得要发飙了,她不过是去给爷爷买一条新鲜的鱼,其实平时骑个电瓶车很快就能到的,但是今天,矮小的电动车后面还载着个大男人,尚卿文坐上去的那一刻,她都在为自己的爱玛小电动车小心脏都抖了三下,真怕他一坐下去车身就立马散架了,还怕的就是电量不堪重负,到了中途没电不得不靠体力给骑回去,这可不比自行车那么轻便啊,骑回去还是件体力活!
此时站在街这头的舒然放眼望去,挤得满满的全是人头,还有过往的车辆嘈杂的鸣笛声,电瓶车,自行车,总之那场面何止一个‘乱’字,舒然是后悔死了过来了,最要命的时,身后的人探过身子来,淡笑着询问,“怎么不走了?”
埋着头的舒然愣了一下,抬脸看着面带笑容的尚卿文,“什么时候?”
从街上急匆匆赶回家的舒然跟爷爷奶奶说了一下情况,她的手机在昨天晚上被聂展云一把扔出好远摔坏了,所以舒童娅才没有打通她的电话,爷爷奶奶也知道舒童娅再婚嫁进了秦家,至于在秦家到底过得怎么样,他们从不过问。
舒然的眼睛一红,别开脸故作镇定地咬着牙大声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谁要来心疼你?”她说着,身体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开始颤抖起来,转身捂着脸就跑出了病房,留在病床上的舒童娅,霎时间泪流满面!
尚卿文被她那瞪眼的俏皮动作看得心里一暖,这小妮子恐怕还不知道她瞪眼的时候其实哪里会让人感到凶狠?倒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瞪圆,凶气锐减一大半,俏皮而娇嗔的意味更甚。
舒然嘴角一抖,目光情不自禁地朝尚卿文坐的那个座位看过去,见他正闲适地靠坐在椅子上,抬脸看向了她,唇角微勾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在舒然没开口之前耸了一下肩膀,“然然,我真的快输光了!”
舒然苍白的小脸上滚出一串泪水来,“我,我怕,我怕我来不及,我怕我--”
“你做的吗?”身后响起了尚卿文端碗的声音,他饶有兴致地端起那只小碗,用小勺子舀起一只白圆滚滚的汤圆来。
尚卿文站了起来,些许是坐得时间有些长了,他站起来低声吸了口气,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舒然坐过去时头也没回,只低声说了一句,“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舒然心里顿时被揪得紧紧的,低声喃喃,“秦叔叔那么爱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舒然突然转脸看向了车窗外,面色有些焦急地伸手拍了一下车窗,“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到d市?”
舒然听了半响之后才低声说道,“你挺幸福的!”说着她颇为自豪地莞尔一笑,“我比你早了十几年,我五岁的时候就自己煮东西吃了!”在见到尚卿文那略微惊讶的目光时,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只不过那个时候个子矮了些,得垫着小凳子才能勉强爬上灶台,好在,我第一次没像你那样炸了厨房,只不过是被开水烫了手背而已!”
围坐的三位叔伯都笑了起来,“对了啊,好久没跟然然打过牌了,来两圈!”
身边的尚卿文看着舒然那皱紧的了小脸,笑了笑,认可地点来点头,“伯伯说得对,有了然然,我确实有福气了!”
这种游戏,舒然玩得不亦乐乎,等到上午十点多,讨要果的小家伙们心满意足地散场,舒然这才收起了果盘,无意间瞥见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纳闷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打开了,这么冷,一开窗晚上房间里冻死了,她退后几步抬头往上看,便看到窗口那道修长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那边站了多久了,舒然一抬头他便低头看她,对上目光时,他唇角一勾,眼睛里都缀着星光点点的笑容。
舒然移开步子想暂时离开一会儿,见尚卿文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她正要伸手推她一把便听见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争吵的声音。
舒然被叔伯那一句‘旺夫相’给说得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瞥了尚卿文一眼,尚卿文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褪了外衣的他仅穿着打底衬衣套上了一件薄薄的v字领毛衣,整个人的表现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舒适,他抬眸看她,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光。
舒然对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磨起了牙,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家伙哪里会是手气不好,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她扭着脖子难受得吐出一口气息,走到门口打开门时听见隔壁的麻将机再一次响起,心里一咯噔,这些人还真的玩通宵了?她忍不住地朝那门口走了过去,也没打算敲门,却听见门锁响了一声,门开了,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烟味儿,她忍不住地一蹙眉,便听见屋子里有人喊了起来,“然然,你再不来,你男朋友都输光了!”
“卿文,我说嘛,然然打一圈就给你小嬴了一笔,是不是有旺夫相?这就说明了,你小子,这辈子有福气拉!”
尚卿文又舀起一只汤圆咬了一小口,点头,“嗯,后来赢回来了!”
“大初一的就输,可是不太吉利的哦!”坐在一边的叔伯笑了笑,指了指尚卿文旁边的位置,“来,然然,来坐这里,说不定你一来,他运气就好了呢,小时候我家那口子就说了,然然有旺夫相呢,快快,快点来坐,不然待会卿文真输光了,你得掏钱了啊!”
舒然是一晚上都没睡好,确切的说现在还只是凌晨四点多,谈不上一晚上。
舒童娅的声音有些嘶哑,说着这句话时凝着舒然的脸,眼睛里闪动着莹润的光泽。
舒然没料到他会为她解释,听着他这么说,她心里的歉疚也轻了不少,只是尚卿文靠得太近了些,让她有些不自在,便往旁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