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于航去公司，艾叶约见邹容。

地点距离天纵集团不远。

这里有融城最大的图书市场。

“这是我给言言准备买的书，从小学到高中的全部课程，请你转交给他。”

艾叶购买的书很多，五大捆，在路边整整齐齐的堆着。

邹容打开车后备厢，把书放了进去。

然后两人一起坐在露天咖啡馆。

艾叶问他，“你忙得过来吗？又要工作又要照顾邹唐和言言？需要我的地方请你一定要说，金钱和物质上，我都不会推辞，言言本来就是我的责任，现在却推到了你身上，抱歉。但凡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你陷入困境。”

“真正陷入困境的，是你。”

“我无所谓了，我已经想开了。”

他没再发来。

呵，今天真是热闹。

头上的一团火越来越烈，要烧出一个洞来了，艾叶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摸了摸头，“妈，于航在看我吗？”

艾叶扶着她一起进屋，“嗯，一开始是忙，后来是躲着你不想见你，现在回来，是想你了，妈妈。”

她勾起唇角笑了。

艾叶深感意外，“看望我？”

艾叶说完，于星辰已经陷入了僵硬之中，显然，她在反思。

他冷哼，“少臭美。”

她的身份从未被蓝云歌公开过。

艾叶收了那张银行卡，作为女儿的身份。

蓝云歌指了指，“艾叶，这一百万你拿去平时用。别跟妈推辞了，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以前总是在钱上束缚你，一方面是妈的私心，一方面也是怕你在学校里大手大脚钱会学坏了，妈也是穷着过来的，所以以为你也可以。也许是妈考虑欠周全，原谅妈，好吗？这钱你无论如何要拿去，别让妈于心不安。还有，以后啊，若是我走了，我身后的财产也都是你的。”

“你呢，你的身体怎么样？看你这么憔悴。”

鼻尖相触，唇只差了那么一毫米的距离，他说，“我走了。”

邹容按住她转动杯子的手，她的手冰冷无温，还在微微颤抖。

素食府里人很多，座无虚席。

风一吹，冷得要命。

她给于航拨了电话，他接起，“顾艾叶，下午你自己过去吧，我有事。”

“不老，妈一点都不老，你会活得长长久久。”艾叶不假思索的说，“财产的事，以后不要把我算在内，我不要那些钱，那是于航的，他才是唯一的儿子。”

“谢谢。”艾叶头也不抬。

“于航不是那样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命令式的。

这个，艾叶深有体会。

她独身一人走到街上，想着要不要再跟他打个电话说一说。

于星辰怒不可遏地站在对面，手里端着一个空玻璃杯，里面的水，全部浇在了她脸上。

“如你说看到的。”她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类似泼妇的行为。

经理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走到地库，站在于航车前等着。

蓝云歌送的，她就敢收得心安理得？

“哦。”蓝云歌顿了下道，“那要不要换个位置？”

诱人的小嘴泛着清香，微微蠕动，“没睡好？”

他穿着藏青色的西服，眉目如画，含笑的面容让人如沐春风。

于航大步走来，掐住她的腰，艾叶甩开他，“你放开我，我会走，不就是上去说句你好吗，我会！”

“哦，我也没睡好，是因为你。”所以才画了个眼妆。

艾叶被他逗笑了，“谢谢你。”

艾叶担心的，不是于航狠心对她不利，而是，他对公司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女人善变，男人又何尝不是？

“这位是？”他笑看艾叶。

蓝云歌安慰她说，“他不会乱讲，而且就算说了出去，又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是。”

艾叶身上穿的是一套迪奥裙装，外面是一件小西装。她的手提包也是迪奥，鳄鱼貂毛，二十五万。

“那绝对要通知我！他是我弟弟，我对他，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只要他需要我，我就回来！”

等于航他们上菜时，经理也过了去，应该是说了同样的话。

他退开一些，看着她受惊的脸庞，两人的呼吸缭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喘息，那么大声那么急促。

以前于航对她怀恨在心，对她真的够狠。

“传吧，现在就传。”艾叶倒是无所谓，“我会向他解释，我也相信他会信我。”

但看蓝云歌的笑容，秦倾已经能够猜到了。

她猛地惊醒。

“他是我儿子不假，可法律上他是秦倾的儿子。他能够把公司打理好，是我对他最大的期望。你呢，始终是个女人，并不是妈对你的能力不信任，是妈知道，一个女人管理一个大公司有多么艰难，妈曾经逼着自己做过很多不愿意做的不光彩事情，你跟妈不一样，你过于善良，天性仁慈，心中顾忌太多，处事不够果断。你不适合管理公司。所以妈把家业留给你，管理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了航航，我原本打算是你们相亲相爱，可以不分彼此。即或是将来离婚，妈也能保证你能分到一大半，若是把家业留给航航，我担心，男人的狠心，会让你吃亏。”

艾叶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因为我？”

传菜的时候经理又过来，对蓝云歌说，“于总也来了，就在那里。”

“怎么，你也跟他闹僵了？”

艾叶，“……”

她久不出门，今天又是艾叶亲自陪着，她自然是笑脸不断。

“万一言言有事需要你……”

他左边的人是秦倾，秦倾左边是于星辰，再然后，是秦重。

“你说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邹容，以后怎样我不敢保证，但现阶段，我和他只是朋友。刚才他抱我，是为道别。我这样的解释，你不信，你哥会信。因为他比你理智！你爱邹容，爱得已失去了自我，你的自信在哪儿？我所认识的于星辰，不是这样嫉妒到发狂的女人。你跑来我这里撒野，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把握邹容的心，让他爱上你，让他眼里只有你！”

“不用，是她看我不顺眼，不是我。”她狡黠一笑，“反正我吃得下，她吃不下她自己换，我不换。”

蓝云歌意味深长地笑她，“你难得在我面前这么调皮任性。”

他的脸贴着她的，一温一凉，让她蓦然一怔。

他拿起外套起身，穿上，走到她身边，她坐在高脚椅上，他所站的地方矮一个台阶，这样，她几乎与他平视，他靠得有点近，微微俯身，抱了一下她的肩膀，“顾艾叶，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

“晚上别走了。”

穿着高贵，气质端庄。

艾叶不想有这一天的到来，让她和于航站在对立面。

一定会！

艾叶拧了拧身上的水，“于星辰，你疯了吧？”

艾叶送了她一条祖母绿的项链，正好配她新买的玫红上衣，很大胆的搭配，也很美。

搭公车来到别墅，已是晚上。

艾叶有些懊恼，他不去干嘛不早说？

“妈——”艾叶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妈还这么年轻，不要考虑那些！”

于星辰正处于盛怒之中，哪里听得进去，“我哥真可怜，因为你去找他，他开心得忘乎所以，我从来没有见他那么开心那么满足过。谁知道，事实真相是，你在玩弄他的感情！这是我刚才拍下的照片，我现在就传给他。我倒要看看，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你还怎么把戏演下去！”

晚上，于航发来短信，“到家了吗？”

她的内心，远比她的表情要激烈澎湃。

“有，一直在看！”

然后一起到蓝云歌那里。

她考虑再三，没有上去。

她回复，“不回。”

艾叶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艾叶点开，是于航的短信，“上来！”

蓝云歌在楼下，正好看得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吻在一起，她明白，他们两个，比她想的，关系要好得多。

失去了言言，她获得了另一份亲情。

若他以后不喜欢她了，他们之间，还会回到从前吗？

艾叶第一次送人如此贵重的物品，她刷了那张银行卡。蓝云歌很欣慰，暗地里落了泪。

他眼下有点青。

“起来！”于航踢了她凳子一脚，“长辈在，不上去问个好吗？”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临栏，艾叶和蓝云歌四人在一楼靠窗。低头，抬头，就能彼此看个一清二楚。

于航平时不会这样没分寸，可是，这时候，他真是有点失控了。

这样说，真的没关系吗？

蓝云歌见到她先是一愣，后笑着打开大门，“你总是喜欢这么晚回来。”

正是饭点，艾叶便提议一起进去吃饭，随行的有两位阿姨，大家热热闹闹的，蓝云歌心情很好。

现在，他对她另眼相看，不管出于何种缘由，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让她有种被他呵护和捧在手心的感觉。

昨天她与邹容亲吻的照片已经够让他闹心了，她还来给她添堵……

只是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让她们隔阂甚多。

他们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上，前面后面都有人经过。

于航的表情耐人寻味之余，多了几笔浓情，“顾艾叶……”

董事里面的股份里，蓝云歌握有百分之二十，是最大的股东。

蓝云歌不无炫耀的说，“我养女，也是我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