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善大而不绝,因为善也是有为。
而道,是无为。“商洛.我们真的要走上这条路了吗?”他看着商洛,“我觉得这条路是不是过于艰辛了。”
无为的道路并不轻松,它非常痛苦。
因为随着人类社会所诞生的一切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要和恶念一同斩下。因为剥离了这一切的有,最后剩下的才是容纳一切的无——
“我觉得,这有问题。”商洛沉声道,“我觉得这有很大的问题。”
“哦?你你怎么看?”
“不是我怎么看。其实,三丰天师是鼓励我们觉得这有问题的,要不然他就不会提第二点——史实和史观。他说,史实和史观之间可以轻松分辨。实际上哪有那么轻松?孔子做春秋,微言大义。谁又能分得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史观呢?”
“啊这.”朱先烯琢磨了一下,“那三丰天师真正的意思是?”
“他是让我们思考一个问题,让我们辩证地看待‘无为’——无为,真的是史实吗?到底是太初无为,还是太初有为呢?属于我们的道路,当然是太初有为!人类社会所创造的一切,当然是有价值的,而且无比重要。我们不能为了‘无为’就把他们全部斩掉。因为如果把我们和社会有关的一切要素全部剥离,乃至于把是非、善恶,把看待世界的眼睛都一并剥掉。那我,还是我吗?”
如果太初无为,那么赋予一切意义的,就是道。
如果太初有为,那么赋予一切意义的,就不是道,而是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站在人类这一边。”
“说得对啊!我们肯定要站在人类这一边啊!”
“诶诶诶。”讲台上,张三敲了敲黑板,“后面的两位,上课不要交头接耳。”
【你们刚才不是在私聊频道说话吗?他是怎么听到的?】
商洛看了一眼讲台上,和那个名为“张三”的“法外狂徒”对视了一眼。
他笑了笑:“这意思是,我们两个说对了,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敲黑板,和道祖敲磬是一个意思呢。三丰天师要讲的混元道果,就是要让我们自行判断,要选择太初有为还是太初无为。他两方面都会讲,他会讲大道与人之间互动的关系。然后,让我们自行从中分辨。”
“完了。”朱先烯放了下笔。
“师兄你怎么了?”
“我每周都想要请假了。但是他们不会让我每周都请假的吧这不合规矩啊。”
他今天请假来这里,已经算是破例了。如果每周都因为要来听课就不去上朝,那.
“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嘿。”
“真的没问题吗?”
“诶呀没问题的啦。”朱先烯摆了摆手,“我享受了那么多年,还不能让我刻苦学习一下嘛。就当是调研,调研不算旷工。我会和文阁老说明一下的,反正我只是一早晨不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下午回去把工作做完好了。”
朱先烯知道,这堂课他是必须要听了。因为这不只是在讲课,同时也是在表达天师本人的态度。
这也是一种有为。
天师既然在上面说话,那么就必然会让自己的思想从话语中流淌出来。他们的态度,也会在这里展现。
“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堂课里面明白什么是道——而明白了什么是道,我们才能明白什么是人之外的事物。而把人之外的事物排除,我们就能明白什么是人了。”
10点50,一个半小时的课结束了。
商洛和朱先烯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本来想在下课后找三丰天师聊聊,但不出意外的,下课之后他就没了人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诶呀。”朱先烯摇了摇头,“看起来,老头子是不打算给我们漏题呢。我突然找回当年上课的感觉了。”
“当年?”商洛诧异道,“师兄你其实还没毕业几年吧?”
“确实也就五六年诶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找到路了。果然老头子们是不会放弃我们的,他们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愿意指点一下的——啊,我好开心。商洛,中午我们去金陵饭店吃一顿怎么样?”
“行倒是行,但是师兄,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一下。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能治牙疼的药?”
“你牙疼啊?我给你看看?”
“不是我,是是滟秋小姐。”
“哦~~~”朱先烯点了点头,“她是不是不敢来看牙医,所以你要把我这个牙医带上门是吧?诶呀,那你可找对人啦。我这个人,在牙科上可是有一手的,小时候我妹妹掉乳牙,都是我给她拔下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