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山的田婉，就经常做这种事情。

左右眺望远方，心情似乎不错，微笑道：“跟师兄倒是不见外。”

玉圭宗终究是一洲最拔尖的名门正派，而姜尚真整治福地的手段过于残忍暴戾，荀渊私底下将姜尚真喊到祖师堂外边，接连问了他三个问题，后不后悔，要不要收手，想不想死在祖师堂里边。

崔东山趴在栏杆上，双腿离地悬空，说道：“咱们在正阳山这么一闹，肯定会有人闻讯赶来，多如过江之鲫，削尖了脑袋都想成为落魄山的嫡传弟子。米大剑仙在内，哪个不是山上一等一好的传道恩师，全是大腿嘛，随便抱住一条，就是足可羡慕死旁人的莫大仙缘。”

窑务督造衙署佐官，林守一的父亲，这个去了京城官场，依旧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曾经辅佐过数位龙窑督造官。

龙州地界的山水边境线上，剑光一闪，风驰电掣绕过群山，循着一条既定的路线轨迹，最终飞掠至神秀山，阮邛抬起手，接住谢灵寄回的一把传信符剑，几个嫡传即将进入黄庭国地界，信上说余姑娘也会蹭饭，一看就是刘羡阳的口气，阮邛收起符剑，开始下厨，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坐在正屋主位上，耐心等着几位嫡传和一个客人，来到这座祖山吃顿饭。

姜尚真当时喝着酒，只是笑言一句，我自己蠢，怨不得别人，蠢到与我为敌的，又没有我这样的逃命本事，当然死了也别怨我。

陈平安那小子都是宗主了，自己没理由。

再就是仙师的下山云游、历练途中，随缘而走，顺手为之，讲究一个师父挑徒弟，徒弟也选师父，这样的山上师徒，往往关系最为牢靠，走得更长远。

如果换成是落魄山，大概就像是一座福地之内，有那种夫子，有小暖树，有徐远霞，等等，然后只因为年轻山主的一个不小心，都成一一变成故人故事。

不是因为朱敛种夫子他们几个，还有裴钱曹晴朗，都来自福地，所以必须照顾他们的心情，而是落魄山之所以是落魄山，就在于这些“历来如此，偏不如此”的大小事上。一座福地之内，山河版图上的有灵众生，都有得选，其实就意味着落魄山，很大程度上，失去了老天爷的身份。

山神赶紧抱拳还礼道：“有仙则灵，小神幸甚。”

小米粒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也记不住。

这一天，龙泉剑宗在西边大山里边的群山，除了与落魄山租借的三座山头，依旧留在原地，其余神秀山在内，全部被北岳山君魏檗，召来那位储君山神，联手施展神通，搬迁一空，徙往旧中岳地界。

陈平安轻声道：“虽然是我们自家的一座福地，但是我们不可以视为一块必须春种秋收的庄稼地，今年割完一茬，就等明年的下一茬。”

刘羡阳就独自走了趟披云山，与魏檗说了件事。

刘羡阳笑嘻嘻走出屋子，问道：“余姑娘，咱俩一起下山？”

神秀山那边，阮邛独自站在崖畔，默默看着群山风景。

拍了拍谢灵的肩膀，“小谢，好好修行，戒骄戒躁。”

最后演变为只要是姓姜之人，宁肯错杀绝不错放。

结果崔东山挨了陈平安一板栗，小米粒挨了裴钱一板栗，双方都不赚不亏。

还有一次裴钱拉着她，俩躲在拐角处，事先约好了，要让老厨子领教一下什么叫天底下最厉害的暗器。最后就是她站定，点点头，裴钱伸出双手，啪一下，攥住她的脸，然后身形踉跄一下，一个旋转又一个，旋到路中央，就刚好将她丢出去，结果老厨子也有几分真本事，勉强将她挡住，放在地上后，可老厨子还是被吓得不轻，不断挪步后撤，双手胡乱出拳，最后站定，好不容易瞧得真切了，老厨子就老脸一红，悻悻然说这样的江湖暗器，我走遍江湖，翻遍小说，都还是闻所未闻啊，措手不及，委实是措手不及了。

小米粒抱住栏杆，拿脸蛋蹭了蹭胳膊，好人山主又忙去喽。

刘羡阳哑然。

魏檗错愕不已，事关重大，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就问了句，“这是阮圣人本人的意思？”

陈平安跟上宁姚，在那之后，就不再演练这门遁术了。很快两人御风路过一座仙家门派，翠岭高耸，古亭翼然，凿险构造楼观府邸，依山而起，山中有瀑，崖有红漆榜书，刚好有一拨彩衣仙子，手提篮，好像要去某地采制香，莺莺燕燕们，欢声笑语，瞧见了两道惊若翩鸿的御风身形，她们立即止步停下言语，对那对陌生男女，投去好奇视线，莫不是一对出门游历的山上道侣？

以前裴钱个儿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时候，每天一起巡山贼好玩可有趣。

阮邛其实也曾经想要一门心思在此扎根，收嫡传，嫡传收再传，再传又各有亲传，从此开枝散叶，最终在他手上，将一座宗门发扬光大，至于大骊朝廷赠予的北边那块地盘，阮邛本意是作为龙泉剑宗的下宗选址所在，只是一来二去，竟然就变成了不成体统的“大藩属，小祖山”。

然后重新摊开手，小米粒嘿嘿笑道：“嗖一下，就没事喽。”

其实这就是落魄山最根本门风所在，这条无需落在纸面上的不成文规矩，反而会是未来落魄山最大的祖例。

曹峻等了半天，发现左右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左先生？”

最后两个极聪明的人，就只是默默喝酒了，像他们这类人，其实喝酒是不太需要佐酒菜的。

而圣人阮邛的龙泉剑宗，除了最早的祖山神秀山，与挑灯山和横槊峰，互为掎角之势，再加上与落魄山租借而来的彩云峰，仙草山，宝箓山，形成了接连成片的一块宗门腹地，之后又有一拨山头收入囊中，形成一圈剑宗外门势力，只是相较于落魄山的不断有人入驻诸山，龙泉剑宗始终人数稀少，反而好像被落魄山后来者居上，再加上剑宗开辟新地，嫡传跟随北迁一事，最终就形成了落魄山在此一家独大的格局。

姜尚真许多年轻时结识的江湖朋友，山上好友，要么是他亲自送去福地养老的，要么是帮着经营修缮福地渡口的仙师，更是几乎死绝，百不存一。

一条名为风鸢的跨洲渡船，从中土神洲而来，缓缓悬停在牛角山渡口。

等到宁姚吃完，发现陈平安已经双手笼袖，笑眯眯看着自己。

最早跟随先生进山的陈灵均和陈暖树，后来的画卷四人，再到石柔，崔嵬，米裕，泓下沛湘……人人都是如此。

左右疑惑道：“有事？”

刘羡阳说道：“我如果真的当了宗主，其实就只是过渡一下，阮师傅志不在此，我也心不在焉，所以真正带领龙泉剑宗登高的，还是未来的那位第三任宗主，至于是谁，暂时还不好说，等着吧。”

五十岁之前的玉璞境剑修，别说是宝瓶洲，随便搁在浩然天下哪个洲，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阮邛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起身之前，说道：“羡阳，你从今天起就是宗主了，所以不用什么事情都跟我打招呼，以后我只管铸剑一事。”

————

刘羡阳埋怨道：“还喊什么刘师弟，得喊宗主。”

去跟老厨子讨要几块布，学那演义小说上的女侠装束，让暖树姐姐帮着裁剪成披风，一个手持绿竹杖，一个手持金扁担，呼啸山林间，一路过关斩将，只要她们跑得够快，披风就能飞起来。

至于传授曹峻剑术，其实毫无问题，如今曹峻的心性，资质，品行，都有了，跟早年那个南婆娑洲的年轻天才，判若两人。

宁姚遥遥看了眼大骊皇宫那边，一层层山水禁制是不错，问道：“接下来去哪里？如果仿白玉京那边出剑，我来挡下。你只需要在皇宫那边，跟人讲道理。”

刘羡阳高高抱拳，“叨扰山神老爷清修了。”

刘羡阳有些意外，阮铁匠可是多年不曾返回神秀山了，怎么，这个闷葫芦，偷偷看那镜水月，觉得当师父的人，剑术竟然不如弟子，丢了面子，恼火这场问剑，要对自己家法伺候了？

陈平安对此早有计较，毫不犹豫说道：“选后者。最少在三十年之内，除非是你们谁看中了某人的资质，各自收为嫡传，不然落魄山不会收取任何一位主动登门的修道胚子，哪怕资质再好，都不收。”

陈平安伸手按住白衣少年的脑袋，然后抬起手掌，双指弯曲，一记板栗重重砸下，“还说落魄山的风气，不是你带歪的？！”

都没敢说实话。

左右点头道：“可以。”

可事实上，不摆出这个样子试试看？

宁姚在不在乎，是一回事，自己在不在乎，绝对是另外一回事。她之所以会不在乎，可不就是自己次次很在乎？

事情分先后，陈平安这就是将自家先生的顺序学说，学以致用了。

经过那场对姜氏对云窟福地而言都是浩劫的变故之后，姜尚真其实就等于彻底失去了玉圭宗的下任宗主之争。

裴钱笑道：“别喊大白鹅，小师兄最喜欢记账。”

左右笑了笑，随便伸出一手，轻轻按住剑鞘，只等阿良在南边折腾出点动静，自己就可以跟着出剑了。

在她看来，刘羡阳其实是

三言两语，阮邛就聊完了一连串的宗门大事。

裴钱还说，其实陈灵均跻身元婴境后，一直是故意压着身形不变，不然至少就是一位少年容貌的修道之士了，愿意的话，都可以变成约莫及冠岁数的山下俗子身形。小米粒就问为啥哩，白长个儿不钱，不好吗？裴钱笑着说他在等暖树姐姐啊。小米粒立即懂了，景清原来是喜欢暖树姐姐啊。裴钱提醒她，说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别去问暖树姐姐，也别问陈灵均。她就双指并拢，在嘴边一抹，明白！

谢灵笑着抱拳道：“听宗主的。”

其实这就是师父阮邛的意思，只是说不出口。

阮邛转头望去，刘羡阳赶紧给师父夹了一筷子菜，“师父这一手厨艺，分明是化用了铸剑术，炉火纯青！”

刘羡阳沉默片刻，自顾自说道：“如果师父这次回神秀山，是打算跟咱们几个说此事，那我就只好挑起重担了。”

所以之后就带着宁姚，离开龙舟渡船，联袂御风远游。

刘羡阳感慨道：“魏山君这样的朋友，打灯笼都难找。”

裴钱看见小米粒一直在发呆，忍不住问道：“想啥呢，有心事？”

山上仙家收取弟子、纳入谱牒一事，大致就那么几条路径，山头所在王朝、国家，帮忙挑选国境内的修道胚子，送上山修行。要么是因缘际会之下，没有什么师传，或机缘巧合，误打误撞，走上了修行道路，要么当那磕磕碰碰的山泽野修，要么就是小心翼翼，去那些大仙家，碰碰运气。

赊月摇摇头，“不了，我得回铺子那边了。”

一声令下，吃饭吃饭。

裴钱又说，你以后独自巡山的时候，在台阶那边如果遇到岑鸳机走桩练拳，可以脚步不停，只是别忘了与岑鸳机打声招呼，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你就当一门课业去做，哪次忘记了也没关系，下次补上就是了。小米粒觉得这事不难，只是问裴钱为什么，裴钱笑着说在师父眼里，岑姐姐是一位真正的纯粹武夫。听到这里的时候，小米粒一边点头一边伤心，裴钱都不喊那个绰号了啊。好在裴钱很快补了一句，你以后当面喊她岑姐姐，咱们背后继续喊她岑憨憨。

宁姚问陈平安知不知道是什么门派，陈平安就将这个小门派的历史渊源，娓娓道来，宁姚抬了抬下巴，问有没有认识的，需不需要打声招呼。陈平安笑着说不用不用，只是听说过，半点不熟。

刘羡阳笑道：“阮师傅是个好人，陈平安也是个好人。”

裴钱犹豫了一下，问了些那位大骊太后的事情。当年在陪都战场那边，裴钱是有所耳闻的。

刘羡阳揉了揉下巴，“果然还是要靠我。阮铁匠是烧了多少高香，才能收到我这样光耀门楣的得意弟子。”

可把刘羡阳高兴坏了，阮铁匠还是会做人，拉着赊月坐在一条长凳上，坐在他们桌对面的董谷和徐小桥，都很正襟危坐，谢灵比较随意，坐在背对门口的长凳上。

陈平安那王八蛋，是左右的师弟，自己又不是。

宁姚这才想起，喜欢什么都学的陈平安，好像唯独没怎么研习保命的遁术，这其实在山上谱牒仙师当中，并不常见。

同样是修士御风，速度有那云泥之别，早已将那些女子抛在身后，看着陈平安的无奈表情，宁姚忍不住笑道：“你没必要故意摆出这个样子，我其实半点不在意。”

小米粒讶异道：“啊？”

一行人抓紧赶路，返回大骊龙州。

刘羡阳帮所有人一一盛饭，赊月落座后，看了一桌子饭菜，有荤有素的，色香味俱全，可惜就是没有一大锅笋干老鸭煲，唯一的美中不足。

先前在山头那边，对着镜水月，她们还叽叽喳喳，争吵内容，十分女子，有人觉得那个叫刘羡阳的龙泉剑宗嫡传，剑术可能更高几分，但是相貌气度嘛，终究是不如那位落魄山的陈山主。之后有人得知落魄山就在披云山附近，都已经与同门约好了，下次去北方大骊那边历练，一定要去瞅瞅，争取就近看那落魄山剑仙几眼。

从今往后，旧骊珠洞天境内，就没有什么龙泉剑宗了，以后只会剩下个宗字头的落魄山。

谢灵笑道：“董师兄，早知道某人当了宗主，就是这鸟样，你还不争一争宗主位置？不然咱俩改口，去师父那边求一求？我负责帮忙说服徐师姐，你负责在师父那边死缠烂打，到时候换宗主，反正就是一顿饭的事情。”

阮邛拿起筷子，说道：“吃饭。”

刘羡阳离开一线峰后，在北边小国一处城郊的山神祠庙，跟董谷几个同门相聚，谢灵笑道：“刚刚得到师父飞剑传信，让我们抓紧赶回去，师父就在神秀山等着我们。”

找了个夜宵摊子，陈平安落座后，要了两碗馄饨，从桌上竹筒里抽出两双竹筷子，递给宁姚一双，陈平安手持筷子，对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轻轻吹了口气，下意识笑着提醒她小心烫，只是很快就哑然失笑，与她做了个鬼脸，低头夹了一筷子，开始细嚼慢咽，宁姚转头望去，久久没有收回视线，等到陈平安抬头望过来的时候，又只能看到她的微颤睫毛。

正阳山最北边，在一天夜里，悄无声息立起了一块界碑，“北去落魄山二十万里”。

如果只说皮囊，神仙气度，龙泉剑宗之内，确实还是得看桃叶巷谢氏的这位“幽兰庭芝”。

余姑娘也在场，她只是站在那儿，哪怕不说话，也赏心悦目，好看，月团圆。

涉及到本命瓷一事，关系复杂，除了杏巷马家，还有小镇座座龙窑窑口的主人，此外，还会涉及到从落魄山“平调”搬迁到棋墩山，重建山神祠庙的昔年督造官宋煜章。

崔东山抱着脑袋，转头笑道：“先生，渡船为了省钱，就只能是这么慢悠悠回乡了，先生有事先忙，不如御风去往京城更快。”

所以之前一辈子不管遇到何等险境，不管遇到什么搏命的生死大敌，脸上几乎从无半点厉色的姜尚真，唯独那次是狞笑着带人打开福地大门。

远处小米粒扯了扯裴钱的袖子，伸手挡在嘴边，偷偷笑道：“裴钱裴钱，你瞅瞅，大白鹅肯定又说错话嘞。”

小米粒懂了，立即大声嚷嚷道：“自个儿开窍，自学成才，没人教我！”

眼神示意裴钱，给个暗示，我好回答这个难题。

刘羡阳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等到两个娘们去了灶房那边，拿手指轻敲桌面，语重心长道：“老董啊，小谢啊，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媳妇可以找起来啦，不然我这个宗主，每天对着一大帮光棍，当得内疚啊，心里边不得劲。”

陈平安轻声道：“愿意等，就让他们在龙州境内等着，正好看看各自心性如何。不愿意等，就各回各家，一洲山河，百废待兴，何处去不得，何愁当不成谱牒神仙。”

徐小桥气笑道：“不跟他一般见识，余姑娘以后你得多管管刘羡阳，省得他每天那么不着调，流里流气，吊儿郎当。”

姜尚真大骂不已。

崔东山转头笑呵呵。

“我那师弟，是不是对你说，让你来这边，是我的提议？”

赊月就有些郁闷，这个姑娘，咋个这么不会说话呢，人不坏，就是有点缺心眼吧。

曹峻哭丧着脸道：“陈平安建议我来这边，跟随左先生练剑。”

福地主人，往里边砸再多神仙钱、法宝灵器，一样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左右皱眉道：“身为剑修，有话直说。”

剑气长城，儒衫左右，盘腿而坐，横剑在膝，目视前方。

想到这里，谢灵抬起头，望向天幕。

陈平安不认得她们，她们倒是认得陈平安了。

刘羡阳觉得还不太过瘾，就要去拍大师兄的肩膀，教诲几句，董谷摆摆手，“少来这套。”

曹峻松了口气，憋屈归憋屈，总算没白跑一趟，只是心中忍不住大骂一句，狗日的隐官。

等到她们再稍稍认清了那遥遥过路男子的面容，突然有女子率先惊呼出声，雀跃不已，赶紧与身边师姐妹们说是那位青衫剑仙，落魄山那位！

原来先前那场正阳山问剑，这座仙家门派的修士，也曾凭借镜水月看了一半的热闹。

刘羡阳转头笑问道：“余姑娘，我这次问剑，还凑合吧？”

这就是坐拥一块福地的好处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行上山的修道之人，在江湖、沙场各自崛起的纯粹武夫，以及有望建立一座座淫祠的鬼物英灵，等待朝廷的正统敕封，就可以升任山水神灵，名正言顺庇护一方，会陆陆续续出现谱牒仙师，山泽野修，鬼魅精怪，各个城隍庙，大岳山神，大江水君，河神湖君，河伯河婆，土地公土地婆……

赊月一头雾水，没明白他的师父和朋友，是两个好人，这与刘羡阳违心担任宗主，有什么关系。

宁姚想了想，“不太顶饿，再来一碗？”

陈平安大手一挥，“兜里有钱，多吃碗馄饨，不算事儿。”

一旁有食客腹诽不已，看把你小子能耐的，得是多落魄的江湖人，才从一碗馄饨里吃出这般豪气？

再看那个眯眼而笑的女子，白长那么好看了，也真是个缺心眼的娘们，才会找这么个穷光蛋一起过日子，走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