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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第1007章 看酒

第1007章 看酒

一条属于长春宫的南下渡船,中途会在龙州境内的牛角渡停靠。

曹晴朗来到裴钱屋子外,站在廊道中,轻轻敲门,说道:“是我。”

裴钱打开房门后,继续在屋内六步走桩,随口问道:“找我有事?”

这趟落魄山和京城的往返,裴钱在赶路的时候都覆了张少女容貌的面皮,免得白白多出几笔药费开销。

六步走桩,这是裴钱小时候,陈平安唯一没有如何掩饰的“拳技”。

只不过那会儿的小黑炭,瞧不上,觉得傻乎乎的,成天想着老魏和小白,送她一甲子功力,不吃苦,天上掉下来的绝世武功。

曹晴朗站在门口,“等你练完拳再来?”

裴钱神色古怪,道:“除了睡觉,我都在练拳。”

曹晴朗有些尴尬。

裴钱说道:“说话聊天,不会耽误走桩。”

做成这桩壮举的两位修士,分别是中土神洲的符箓于玄,以及金甲洲那个在大战中选择叛变的老飞升境修士,完颜老景。

裴钱是默默记住了中土陆氏,以及陆尾那个名字。

剑气长城的酒鬼,从没醉过。喝水如饮酒。

曹晴朗欲言又止。

裴钱瞥了眼曹晴朗。

一直沉默的庾苍茫会心一笑。

陈平安笑问道:“老帮主和庾先生,就没看过那场镜水月?”

船头这边,缓缓走来两个不速之客,看样子,就是奔着他们俩来的。

小陌与裴钱道了一声谢,从桌上拿起水碗,双手端着,站着喝水。

一个能够跟搬山老猿换拳的修道之人,定然是一位山巅境武夫无疑了,不然扛不住正那位阳山护山供奉的凶狠拳脚。

本意是裴钱口述,曹晴朗取出笔墨纸砚,抄录那本“游记”。

以前陈灵均就经常语重心长唠叨曹晴朗,千万别学暖树那个笨丫头乌龟爬爬啊,多学学我,境界嗖嗖的,再多出门走走,像我们读书人,都要讲究一个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

裴钱说道:“回头我写本册子给你?”

不知怎么就从北岳披云山转投了落魄山。

扯歪理,她在行。

武运之盛,冠绝一洲。

裴钱突然问道:“你打算何时结丹?到时候是请种夫子帮忙护关?”

只是身上那些积攒起来的细碎伤势,会不会在体内哪天突然如山脉连绵成势,依旧浑然不觉。

说到这里,陈平安抬起一只手掌,“所以不如自己来。到时候双方再去文庙那边吵。”

走下楼梯,小陌笑道:“公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

竺奉仙放声大笑,一把抓住陈平安的胳膊,“走,去二楼喝酒去,我屋子里边有山上的好酒!从大骊京城买来的,都舍不得给庾老儿喝。”

郑大风当年还在落魄山看门那会儿,曹晴朗要进京赶考,参加会试,郑大风就开始撺掇曹晴朗,一定要帮自己绕路多跑一趟长春宫,能买就是最好,钱都买不着的话,偷也要偷几壶灵湫泉水回家,到时候他大风兄弟必有重谢!

裴钱问道:“鱼老前辈,是有事相商?”

鱼虹稍稍快步上前,抱拳笑道:“此次不请自来,冒昧拜访,还望郑宗师海涵。”

拳怕少壮,鱼虹不得不服老几分。

与老友走出酒楼后,竺奉仙走在菖蒲河边,不由得感慨一句,金贵,眼睛里瞧不见银子。

老人既心惊那个答案,又心疼这一口仙酿。

收起一份谈不上是什么忧愁的淡淡心绪,裴钱转头望向曹晴朗。

扎丸子发髻,高高的额头。

陈平安转头笑道:“小陌。”

稍加思索,仔细翻检记忆一番,裴钱好像有些讶异,她犹豫了一下,就摘了面皮,露出真容。

树下石桌的棋盘,纵横十八道,据说是风雷园李抟景以剑气刻出。观内道士随缘赠送的桂枝伞,比较值钱。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鱼虹打算与那个年轻山主切磋一二。

陈平安笑着伸出一只手,拦阻竺奉仙的喝酒,“是谱牒仙师,也是落魄山的山主。”

黄梅听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出拳,别太轻了。

不是一个多好看的女子,但如今的裴钱,一定是个让人见了就记忆深刻的女子。

这么个宗门,确实值得让鱼虹放低身架,主动结交几分。

竺奉仙都还做梦一般,只是起身相送,忘记了拦着对方继续喝啊。

派人?

陈平安坐在椅子上,曹晴朗像个木头没动静,裴钱已经倒了两碗水给师父和喜烛前辈。

浩然天下的酒鬼,就没醒过。喝酒如饮水。

裴钱看了眼那个竺奉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小陌跟在陈平安身后,见那个叫庾苍茫的纯粹武夫,朝自己投来一抹探询视线,小陌面带微笑,点头致意。

三件本命物,在曾经的藕福地,已算稀罕之物,但是相较于浩然天下的宗门嫡传,品秩都不高,很不够看了。

据说不下十个山上门派,盛情邀请鱼虹担任供奉或是客卿。

比如在剑气长城那边,私底下就与曹晴朗说好了,以后如果你们俩站在一起,我会表现得更偏心些裴钱。

就像两只刚出笼的鸡崽儿,你啄我一下,我啃你两下的。

你一个正人君子,江湖绯闻知道得比我还多?

曹晴朗只得解释道:“是听郑叔叔说的,两个原本关系亲近的女子,最后反目成仇,往往只有一种情况,因为一个男人。”

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极有英气。

对方既然是一位山中修道的仙师,在山上,这种事情,能随便开玩笑?

按照先生和小师兄的谋划,落魄山会在今年末,最迟明年开春时分,就要在桐叶洲北方某地选址,正式创建下宗了。

最后还是小陌带上了房门。

竺奉仙洒然笑道:“侥幸而已,不值一提。”

裴钱没来由想起剑气长城的那个“师妹”。

曹晴朗笑道:“显而易见。”

陈平安笑着点头,“所以跟竺老帮主一样,没舍得住在顶楼,那儿风太大,一个不留神,就刮走兜里的钱了。”

陈平安抿了一口,问道:“老帮主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破境?”

裴钱返回屋子,曹晴朗在那边翻书看。

把裴钱给吓了个半死。

所以趁着自己一把老骨头,还有点气力和心气,尽量为这些嫡传弟子们铺路,江湖里的,官场上的,山上的。

就像你竺奉仙,胆子再大,敢在江湖上,敢逢人就说自己是鱼虹?

所以等到那个青衫男子喝完杯中酒,伸手覆住酒杯,笑着说就先余着了。

曹晴朗这才跨过门槛,轻轻关上门,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屋内,片刻之后。

因为怕误伤己方阵营修士。

曹晴朗一本正经道:“就是让师父保重身体。”

早知如此,绕不开钱。

那会儿的裴钱半信半疑,总觉得曹木头焉儿坏,之后在师娘家里,几个人帮着师父一起篆刻印章挣钱,等到师父好巧不巧送了一把珍藏多年的刻刀给曹晴朗,小黑炭其实当时都吓蒙了。

在昔年一场场的游历途中,陈平安有过很多的江湖相逢。境界有高有低,为人有好有坏,做事有讲究和不讲究的,性情各异,但都是陈平安心目中的江湖和江湖人。

曹晴朗准备起身告辞,有了这本册子,等自己到了桐叶洲,再循着书上路线,脚踏实地走上一遭,心里就有数多了。

鱼虹一行人来到一条廊道,见着了一位站在门外等候的年轻女子。

虽然如今才是六境,却是奔着远游境去的。反观那个严官,极有可能这辈子就是止步金身境了,将来至多是外派到某个师兄的门派,美其名曰历练人情世故,实则就是与一大堆的江湖庶务打交道。

就像崔爷爷说的那个拳理,天下就数练拳最简单,只需要比对手多递出一拳。

当师父和先生的青衫男人,眯眼而笑。

竺奉仙落座后,笑道:“鱼老宗师一开始是想让我们住楼上的,只是我和庾老儿都觉得没必要这份冤枉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想要住一楼去了,只是鱼老宗师没答应,陈公子,乘坐这长春宫的渡船,每天开销不小吧?”

为首之人,白发苍苍,身材魁梧,气势雄健,老人比起北地男子还要高出半个头,正是宝瓶洲武评四大大宗师之一,鱼虹。

如今他和裴钱都有了一件喜烛前辈赠送的“小洞天”,要比咫尺物品秩更高,所以出门在外,方便多了。

加上种先生的指点,登山之路,走得不快,但是稳当。

可要说对方是传说中的止境武夫,鱼虹暂时心存怀疑。

曹晴朗点头道:“后者可能性更大。”

在山上,一个谱牒仙师暂时的境界高低,修为什么的,不代表一切。

鱼虹笑道:“确实有事要与郑宗师商量,这次我们会在牛角山渡口下船,打算拜访落魄山,不知陈山主如今是否在山上?”

裴钱说道:“我师父喜欢一个人行走江湖,行踪不定,当下师父在不在落魄山,我也不敢确定。”

曹晴朗的有些答案,让左师伯皱眉,有些答案,又让左师伯点头而笑,最后不知曹晴朗说了句什么,竟然让左师伯很……意外,并且大笑不已。

让曹晴朗哭笑不得的,是先生很快又补上一句,“先生好像确实更偏心她,是不是都不用假装了?”

鱼虹笑着伸手,“介绍一下,龙山派庾苍茫,大泽帮竺奉仙,他们都是我相识已久的江湖好友,前不久被我亲自邀请担任自家门派的长老。”

曹晴朗跟着起身,以心声说道:“先生,我身上那件喜烛前辈赠予的‘小洞天’,其实意义不大,大材小用了,如今我们落魄山商贸往来愈发频繁,先生不如交给未来的风鸢渡船管事,可以拿来搁放一些山上珍贵的天材地宝。”

陈平安忍不住笑道:“当然不累,这有什么累的。小陌,你这次溜须拍马,有失水准了啊。”

好在大白鹅解释说是左师伯在跟曹晴朗问答治学一事。

裴钱回过神,敏锐发现曹晴朗的心境异样,就回了一个怎么了?

曹晴朗笑道:“没什么。”

竺奉仙倒满了四杯酒,小陌身体前倾,双手持杯接酒,道了一声谢。

曹晴朗试探性说道:“今天这种闲聊,你总不至于记账吧?”

期间刚好可以拜会一下那位落魄山的年轻剑仙。

客卿魏晋。风雪庙大剑仙,宝瓶洲剑道第一人。

比如青鸾国白水寺的珍珠泉,云霞山龙团峰的一处潭水,据说水注杯中,可以高出杯面而不溢,潭水甚至能够浮起铜钱。还有曾经的南塘湖青梅观,而桌上这壶水,就是长春宫独有的灵湫,据说对女子容貌大有裨益,可以去鱼尾纹,有奇效……

当时裴钱跟大白鹅坐在稍远的地方,她听不真切那些问答的具体内容。

只是裴钱没兴趣套近乎,更没什么切磋的想法。

看墨迹,多半就是在大骊京城的客栈里边临时写就的“游记”。

所以就问大白鹅,曹晴朗最后说了什么。大白鹅复述了一句让裴钱毛骨悚然的言语。

大骊军方渡船除外,几乎每条仙家渡船供应的清水,都有讲究,多是取自各个名泉,早年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将一洲水之美者,分出七等。

裴钱一次六步走桩间隙,从袖子里摸出一大本“账簿”,随手丢给曹晴朗。

随后陈平安带着小陌离开屋子,去凑热闹。

庾苍茫看竺奉仙越说越不着调,赶紧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老友,提醒他别喝酒就犯浑。

小陌一起举杯。

竺奉仙提起酒杯,嗅了嗅,笑问道:“莫非真是长春宫的酒水?”

裴钱揉了揉脸颊,扭头望向窗外,伸了个懒腰,“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什么意思的事。”

裴钱微微皱眉,转头望向一处。

关于这位绰号“郑撒钱”女子大宗师的岁数,一直是个谜。

要知道那会儿的曹晴朗,刚刚离开藕福地,还是个少年。

庾苍茫摇头道:“战场上踩了狗屎运,碰巧捡漏而已,贻笑大方。要是一场捉对厮杀,就得互换战功了。”

鱼虹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在旧朱荧王朝成名已久,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名气半点不那些元婴境剑仙差。

陈平安问道:“是那个有钱都买不着的长春宫仙酿?”

反正曹晴朗打定主意,见面了就只是喊郑叔叔。

武夫身上一有拳意,尤其是六境武胆一生,就会各有气象。

竺奉仙笑骂道:“赶紧的,两杯酒都得喝干净了,记得别手抖养鱼,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曹晴朗只得重新坐回椅子,说道:“在自家山头,其实不用谁护关,等选址一事敲定,办过了宗门典礼,我就在下宗那边闭关结丹,用小师兄的话说,就是一开门,自家山上就立即多出个金丹,可以帮着下宗讨个开门红的好兆头。”

竺奉仙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无所谓了,就当是混口饭吃。想开点,给饭吃的人脸色不好看,算不得什么,桌上的那碗饭不难吃,就成了。”

不谈眼前这个神华内敛的裴钱,即便是赢了周海镜一场,可是鱼虹心知肚明,不出十年,自己就肯定不是周海镜的对手了。

另外那个圆圆脸,说话很有嚼头的,随她爷爷。

一个如今在宝瓶洲大名鼎鼎、可谓如日中天的风流人物。

登城途中,小师兄曾经打过一个比方。

其实是陈仙师了,只不过竺奉仙没觉得这位山上神仙,反而觉得是个江湖中人。

即便是如今想起,裴钱还是有几分头疼。

小陌随后凭空出现在陈平安身边。

原来是有人想要与鱼老宗师问拳,竟然还带了份生死状。

尤其是大骊京城那帮公子哥、世家子,连同那帮去过沙场的将种子弟,一个个提及“郑钱”,那份仰慕之情,无以复加,反正谁敢说郑钱不美就跟谁急。

不过那女子到底是出身名门大派,所以虽然出拳不轻,但是极有分寸,打在对方身上的那些拳招,绝不碰那些死穴,也不落在大穴位上边,只挑选一些无关轻重的身体穴位,那么对方在比试落败过后,估计都察觉不到那些落下的病根和后遗症,十分神不知鬼不觉了。

而立不惑之间结金丹,甲子古稀之间修出元婴,百岁到两甲子之间跻身玉璞。

这就是鱼虹的树大招风了,没有什么需要签生死状的江湖恩怨,只是对方笃定德高望重的鱼虹不会出拳杀人,等于白挣一笔江湖声望,挨了一两拳,在床上躺个把月,耗费些银两,就能赢取寻常武夫一辈子都攒不下的名声和谈资,何乐不为。只不过江湖门派,也有应对之法,会让开山弟子负责搭手接拳,所以一个门派的大弟子,就像那道山门,负责拦住牛鬼蛇神。今天鱼虹就派出了黄梅,再让严官在旁压阵,鱼虹自己则走了,对那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比试,看也不看一眼,老宗师只是聚音成线暗中提醒黄梅,出手别太重。

在那青鸾国的青要山,山中有座历史悠久的金桂观,观内种植有六棵老桂树,曾有云游仙人道破天机,月中种。

陈平安笑着婉拒道:“先生自有打算,不差你那一件。”

渡船这边,有人用上了聚音成线的武夫手段。

最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先生忍住笑说道:“别怪先生啊,谁让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那就么得法子了,你得多担待些。”

鱼虹的两位嫡传弟子,一男一女,都很年轻,三十来岁。

而且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庾苍茫的那件事,公子今天才会自报身份,当然不是故意端什么架子,而是江湖相逢,可以不谈身份,只看酒。

大渎战场之上,她好像永远孤身一人,刻意拣选蛮荒大军大阵极为厚实的凶险之地。

鱼虹误以为对方是听闻自己与周海潮要比武的消息,就乔装打扮,悄然入京,悄然观战。

曹晴朗察觉到裴钱的古怪眼神,疑惑道:“怎么了?”

红烛镇是三江汇流之地,如今更是大骊最重要的水路枢纽之一,被誉为流金淌银之地,不过三条江水,水性各异,绣江水性柔绵,灵气充沛且稳定,此外虽然名为冲澹江,但其实水运汹汹,水性雄烈,湍悍浑浊,自古多洪涝水患,经常白昼雷霆,最难治理,而且按照大骊地方府志县志的记载,以及曹晴朗搜罗的几本古神水国正史、野史,书上有那“此水通海气”的神异记载,这条江水的神位空悬多年,化名李锦的书铺掌柜,作为冲澹江新任江水正神,算是跟落魄山关系最亲近的一个。

曹晴朗点头道:“没问题。”

然后陈平安举起酒杯,“今天就喝这么多。”

自家公子倒是看得用心,好像对那个黄梅的拳法路数,比较感兴趣。

再加上那拨至少是远游境的纯粹武夫,

裴钱停下走桩,坐在桌旁。

裴钱看得出来,左师伯很喜欢曹晴朗这个师侄,在城头那边,跟她聊完之后,就拉着曹晴朗问了许多问题。

何况对方似乎脾气不太好,山上已经有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此人竟然在那众目睽睽之下,都做得出手刃袁真页的勾当。

竺奉仙去取出两坛酒,期间看了眼庾苍茫,后者不露痕迹地摇摇头。

陈平安点头道:“我刚才与小陌在云中隐匿身形,远远看见了的,等下会去打声招呼。”

其实桌上这两壶仙家酒酿,就是竺奉仙在大骊京城专程为庾苍茫买来的疗伤药酒,只是不曾想竟然在渡船上遇到了朋友,竺奉仙一个高兴,就不小心忘了这茬,所以方才取酒的时候,眼神才会有些歉意,只是庾老儿本就是个大气的人,根本不介意就是了,不然两人也当不成朋友。

曹晴朗一笑置之。

当时还有两个少女,分别叫竺梓阳和刘清城。前者鹅蛋脸,一说话就喜欢脸红,她有把随身携带的裁纸刀,名“蕞尔”。

裴钱笑呵呵道:“怎么可能。”

小陌轻轻挥袖,驱散那些朝公子那边喷去的一大口酒水。

裴钱说道:“前辈二字不敢当,你们喊我裴钱就行了。”

由此可见,从伏暑堂走出去开枝散叶、自成一派的武夫,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冒昧问一句,可是郑宗师?”

“先别急着喝酒,等我说完。”

竺奉仙当场一口酒水喷出来。

她也没说是可能什么,不可能什么。

其中一袭青衫,率先抱拳笑道:“竺老帮主,青鸾国一别,多年不见了,老帮主风采依旧。”

鱼虹点头道:“无妨,渡口停靠渡口,我下船后会先走一趟披云山,届时劳烦郑宗师派人给个消息。”

竺奉仙点头道:“好,陈公子这个朋友,我就当刚认识,交定了!”

裴钱摇头道:“应该是凑巧同船南下。”

长春宫的酒水,据说是最能养伤的仙酿,比起一般仙府酒水更能裨益体魄,在山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庾苍茫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一直没能痊愈,不然也不至于投奔鱼虹,所以今儿多喝一杯是一杯。

陈平安笑道:“阴阳家嘛,做事情比较滑头,在两可之间,双方真要吵到文庙那边,也是一笔糊涂账,就算我们吵赢了,打在中土陆氏身上的板子,还是不会太重。”

陈平安突然侧耳聆听,一口喝完杯中茶水,起身笑道:“不曾想还有热闹可瞧,那个黄梅好像跟人打起来了。你们忙自己的,我看完热闹,再与竺老帮主叙过旧,下船就不跟你们打声招呼了。”

只是不像天赋异禀的小米粒,再一样的风景,都被能小米粒看出朵来。

竺奉仙深以为然,啧啧不已,“要说钱财的开销,何止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真心比不得你们这些山上神仙。”

她安静望向窗外。

所以双方就各走一边好了,不用混个什么熟脸。

既是剑仙,又是止境?天底下的好事,总不能被一个人全占了去。

曹晴朗在家乡就开始按部就班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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