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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5.第1075章 见麒麟

第1075章 见麒麟

杨家药铺后院,小名胭脂的苏店,这位女子武夫,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药铺后院。

师弟石灵山,回了桃叶巷家中。

苏店也不觉得寂寞苦闷什么的,打小就习惯了,人多反而觉得不自在。

药铺是前店后坊的样式,煎药,晒药材,都在后院,正屋那边,是杨老头的住处。

东厢房关着门,一般只有李槐回乡,来这边逛荡,杨老头才会打开屋门,只有西厢房,早早腾出来,给了苏店。

院子角落还有间杂物房,里边堆放了各色老物件,瓶瓶罐罐的,房门钥匙留给了苏店,师父曾经交待过她,等到下次李槐返乡,就与李槐打声招呼,说房间里边的家伙什,一大堆的老旧物件,都留给他了,是卖是送都随意。

与北边正屋相对的南边檐下,摆放着一条长凳,苏店从不去坐,平时也不准师弟随便坐在那边。

她就像守着一座老铺子,也帮师父守着一些老规矩。

苏店是个武痴,不过今夜她却难得没有,就只是坐在椅子上边发呆,双脚踩在火盆边沿上边,想着一些往事。

陈平安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至圣先师会聊起陈灵均。

风凉山地界的一位土地公,与马兰相熟,就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倒是不敢对她毛手毛脚,就是每次见面,老东西总要变着法子说几句荤话,好像嘴上不占点便宜就会死。

前无古人,是因为那些有望跻身此境的剑修,在远古神灵的压制下,都死在半路上了。

一位非剑修的练气士,面对一位剑修问剑,而且境界比对方更低,竟然能够稳操胜券?

师父每次聊起他们这些徒弟,一般都什么好脸色的,哪怕是提及已经是止境武夫的师兄李二,也没个笑脸。

曹慈的拳法。

一个经常喝酒却一次都没醉过的人,是很可怕的。

一个乐观,一个悲观。

这趟外出历练,等到苏店在浩然天下这边跻身了远游境,她就会去找一个师兄,名叫谢新恩。

其实他们在岸上那边的“阳寿”,都不大,沦为鬼物后,就像陷入一种古怪的虚岁,长得慢,准确说来说来是很难长大,不像市井坊间的孩子,个头窜得那么快,好像几个眨眼功夫,就会从孩子变成少年少女,很快就会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成家立业,再有了自己的子女,然后变成睡眠很浅、习惯早起的老人,某天睡一觉没睁眼……

所有落魄山的人,修士也好,武夫也罢,极有默契,好像都会刻意绕开那座书简湖,从不去触碰这个话题。

他是准备以纯粹剑修的身份,而不是什么剑气长城的刑徒流民,龙君要用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为自己的人生落下帷幕。

————

以及坐在棋盘前准备落子的崔东山。

终于回过神,苏店低头弯腰,伸出手指,捻了捻被炉火烤得微微发烫的裤脚。

苏店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一油纸包糕点,“你还真去问夜饭了?”

而陈清都三人,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陈清都的本命飞剑“浮萍”,彻底破碎,不得不合道剑气长城,陈清都更因此失去了跻身十五境的希望。

一条木凳,与“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苏店百思不得其解。

一万年之前的那两三千年里,被远古神灵针对最多的剑修,正是拥有一把本命飞剑“光阴长河”的观照,甚至没有之一。

年轻男人却没有发现,低着头的师姐,那张被炭火映照的娇艳脸庞,眉眼间有些伤感。

这句话,陈灵均没当真,左耳进右耳出了。却让陈平安记忆深刻,虽然没有被篆刻在后来的竹简上边,但是始终牢记于心。

先后换了三拨主人,最早是阮师傅,一个貌不惊人的铁匠,竟然是最后一任坐镇骊珠洞天的兵家圣人,出身风雪庙。

明面上功劳都是小米粒的,其实陈灵均也是不容小觑的幕后功臣,一个勤快巡山,一个喜欢闲逛,所见所闻,都藏不住话。

只是不知为何,在她还是河婆那会儿,对方还会时不时邻近龙须河,碰个面,只是没过多久,就疏远了。

不然以陈平安原本的道心,是承载不住那份神性的,准确说来,心中善恶两条线极为靠拢的陈平安,是太过契合神性了,越修行,越登高,人性越是向神性靠拢,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大势所趋。就像先前至圣先师先前以拂尘画圆论道,有意询问陈平安最终有几种可能性,陈平安答不上来。在至圣先师看来,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就是只有一种结果,登天而去、占据旧天庭遗址的周密,反而输给看似留在人间、输了先手的陈平安,因为后者的神性变得更为粹然。

至圣先师笑问道:“陈平安,你是怎么想到吃书的?”

因为今夜是大年三十,按照习俗,河神娘娘给了这帮小跟班人手一份红包,红纸包里边的钱币,都是些早年遗落在溪涧中,锈迹斑斑的铜钱。

一个只是观海境练气士,一个却是自称境界在“八,九”之间的剑修,曹峻之所以有此古怪说法,是因为当时他的金丹境,名不副实,因为剑心崩碎了,一颗道心稀烂,心相景象沦为满池枯荷。要知道在剑心崩碎之前,曹峻在那南婆娑洲,练剑资质之好,是首屈一指的剑仙胚子。

结果后来又多出个河婆……

那些小家伙们也跟着水神娘娘,蹦跳出水面,聚拢在崖上,围绕着石崖跑来跑去,欢快闹腾起来。一般情况,马兰是绝对不允许他们上岸的,不说那白昼,阳光如火,随便一个曝晒,就会让鬼物魂飞魄散,哪怕是夜晚,

在落魄山竹楼二楼,为自己教拳的崔前辈。

苏店摇头道:“按照山上的说法,李槐本身没什么来头,就只是个最平常不过的肉眼凡胎。”

据说那位年轻隐官,曾经送给李槐一个绰号,窝里横。

三位刑徒剑修领袖,陈清都,观照,龙君,是那座剑气长城的缔造者。

至圣先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用意,崔瀺知道形势紧迫,来不及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手段了,他就干脆先帮你在心路上狠狠砸出一个无底洞,再逼着你拿其它东西去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至于是用良知,愧疚,还是用某种更加融洽的学问,总之不管是什么,都有了个去处。”

师父留给那位素未蒙面的谢师兄几句口信,让苏店帮忙捎话。

李希圣笑着给出答案,说那是因为某时某刻,书上的文字,被某些圣人偷偷借走了。

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观照一辈子,好像都在为别人而活,为大局而练剑递剑,所以观照是所有剑修当中,活得最不轻松的一个。

石灵山好奇问道:“师姐,那个李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如果不是炼化了那本山水游记的全部文字,以及某个偶然,陈平安就算在城头那边枯守一万年,也想不到师兄崔瀺要做什么。

一位女子,年轻容貌,鬓发青绝,身姿曼妙,如鱼游曳在龙须河中。

在大年三十年夜这天的问夜饭,福禄街和桃叶巷的,和这两条街巷之外的人,一个天一个地,一般是不会相互走动的。

所以“身死”之后,对那座剑气长城也好,对陈清都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也罢,龙君都已经不亏欠半点。

何况他们自己也不敢擅自越境,否则与阳间人随便一个冲撞,阴气阳气相激,打架不过,就要死翘翘喽。

石灵山抬起头,充满了好奇神色。

至圣先师收起思绪,问道:“若是追本溯源呢,山有来龙水有源嘛。”

凭借一己之力,能够让三教祖师不得不联手对付。

无需阵法,神通,飞剑,完全不用任何外物加持,便能够自成小天地。

然后陈平安很快就神色复杂起来。

但是观照不动手则已,一旦决心与人问剑,不能说全胜,最少可以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年轻山主的眼神温柔。

那么在这座小镇,能够窝里横的人,李槐真就独一份了。

大致意思,就是让谢新恩见着师妹苏店之后,类似代师授业,为她传授拳法和剑术,然后等苏店跻身了山巅境,再帮着师妹在那边开山立派,就此扎根,自立门户,开枝散叶,在那之后,双方就各走各路,对外不要透露出双方的同门关系。

既然剑修一剑可破万法。

修道之人,都说人身小天地。

福禄街李希圣,曾经去泥瓶巷找过陈平安。

陈平安还真没有想过这茬,略作思量,试探性答道:“因为我走过书简湖。”

“因为李宝瓶与宝瓶洲,是那种休戚与共、福祸相依的关系,你以为‘桃代李僵’一事,又是谁的手笔?”

听师兄郑大风说过,这条长板凳,在这儿搁放了很多很多的年头,没有人岁数大过它。

反观同辈剑修的那位龙君,纯粹就是喜欢与人问剑,好像输赢无所谓,每次遇到战事,更是不计生死,要远远比那个“不敢随便死”的观照更潇洒。

他知道师姐自从那个相依为命的叔叔去世后,在小镇就无亲无故了,好像连个平日里嘘寒问暖几句的穷亲戚都没有。

马兰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叹了口气,她挤出一个笑脸,嗓音轻柔,叮嘱几句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别走散了,老实些,不许去岸上,不然就要家法伺候挨板子了。

毕竟之前在铁锁井那边挑水,每次见到这个“宋督造私生子”身边的低贱婢女,马兰经常就是那个挑头的碎嘴婆姨,当年确实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毕竟泥瓶巷的寡妇,还有那个孤儿,他们再穷,也不是贱籍嘛,再家徒四壁,好歹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倒是这个名字古怪的小姑娘,日子过得殷实阔绰又如何……

“我们剑修未必要做最对的事情。”

那场影响深远的问剑托月山,成功阻拦那位只差半步的托月山大祖,后者作为蛮荒天下的首任共主,最终未能炼化一座天下的天时地利人和,跻身十五境。

只说一事,曾经有人去往天幕,与越境犯禁的远古神灵递拳,为宝瓶洲带来了几场金色大雨,虽说几乎都被北岳魏山君收入囊中了,虽说看上去是披云山一家得利,可魏檗毕竟是一洲山君,整个北岳辖境就跟着水涨船高,山水气运变得浓厚,天地灵气就会愈发充沛,在槐黄县城和西边群山中隐居的修道之人,餐霞饮露,吃了个饱,这二十多年来,时不时就有修士悄然破境。

师父说了一句让苏店听不明白的言语。

“不一定。”

以前是个近在咫尺的小镇同乡,如今却是个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所以当年齐静春说那句‘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既是说给你这个小师弟听的,也是说给大师兄崔瀺听的,是希望后者的事功学问不要太走极端了,做事情稍微讲一讲分寸,要近乎人情。可惜崔瀺不听,如果说句‘近乎人情’的,还真怨不得他,一个都不给自己留半点退路的人,我们又能要求崔瀺多做什么呢。”

跟着河神娘娘一起晃荡玩耍,虽然都是水鬼,照理说早就适应了水中,但是偶尔会有一种类似呛水的模样,手脚乱动,扑腾几下,就好像阳间不善凫水的孩童溺水一般,只是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然后与身边同龄人,相互间做个鬼脸,好似都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苏店突然说道:“我打算按照师父的吩咐,过完这个年,等到李槐回来,交代他些事情,我就出门远游一趟。”

石灵山大失所望,但是也没纠缠,因为晓得师姐的脾气,犟得很,她认定的事,不会改了。

至圣先师显然是意有所指。

但是马兰对此既期待,又忧虑重重,铁符江和玉液江水神庙的求姻缘,都很灵验,馒头山土地庙的求子,也是极有名气的,还有宋督造平调去了棋墩山,以及风凉山,这两处山神庙,好像读书人求签许愿,希冀着科举顺遂,文运庇护,效果都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到现在马兰也没想出个法子,以后就算立起神像,自家祠庙香火从哪儿来?要说镇压水运一事,轮得到她?处州地界,最不缺江河正神。

而这位土地公的顶头上司,正是风凉山的山神老爷,凭借那尊神像的面容,马兰依稀认出,就是个以前在小镇开白事铺子的,瞧瞧人家如今的气派,再看看自己的祠庙光景,人比人气死人呐。

吕喦带着小陌和青同沿着廊道,去往别处,有意让两位年龄悬殊的读书人聊点“家常事”。

前者眼中,所有的远游,是为了重逢之日。

“毕竟与当初那位兵家老祖,就不是一码事。”

至圣先师双手负后,抬头望天。

家里边是热闹些,四代同堂,祖宅在桃叶巷的门户,都穷不到哪里去,只是石灵山还是担心师姐独自一人,在药铺这边太冷清。

按照师父的说法,这个谢师兄,如今混得不错,不过更换了名字,不再叫谢新恩了。

快速游过石拱桥,来到一处深潭,有片青色石崖,马兰停下身形,悬立水中。

如今龙泉剑宗,山君魏檗亲自帮忙迁徙祖山神秀山在内的数座山头,一股脑搬去了去了北边,算是与昔年的骊珠洞天,彻底做了个地契交割。

她正在以本地河神的身份,巡视自家辖境,身边带了几个孩童模样的河神水府小跟班,那拨面容稚嫩的孩子当中,有男有女,他们其实除了脸色惨白无色,瞧着比较渗人,此外装束衣饰、神色,以及稚声稚气的说话语气,都与岸上的市井儿童也没啥两样。

但是这几位,仿佛他们自身即是大天地。

后者看来,所有的相逢,都是离别的铺垫。

石灵山在屋子这边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告辞离去,苏店送到了药铺门口,等到师弟的身影消逝在街巷拐角处,她这才关了门,重新回到后院,怔怔看着檐下那条长凳。

陈清都只用两句话就将两位“书生”堵了回去。

他与师姐,如今还没离开过宝瓶洲呢。

只是刚刚站稳脚跟没多久,就在陈清都的带领下,三位剑修联袂远游。

至于苏店如何去往青冥天下,又该去何处寻找谢师兄,师父早就安排好了。

石灵山从袖子里摸出一包压岁铺子的糕点,笑道:“骑龙巷那边,石掌柜给的。”

陈平安抬头看了眼天幕。

苏店只是嗯了一声,反正不是一路人,她对这些同乡的富贵发迹,并不感兴趣。

当年李希圣那场气定神闲、看似极为游刃有余的接剑,就像交给未来的剑修陈平安,一个无声道理。

一个昔年的浩然贾生,曾经的蛮荒周密,如今的天庭新主。

石灵山随口问道:“师姐,你说咱们这一门,到底有几个人啊?”

苏店难得有个笑脸,“下次见面,请你喝酒。”

那边还是南婆娑洲那座镇海楼,驻守剑仙曹曦的祖宅所在。

陈平安倍感无奈,自嘲道:“像是请了个小祖宗回家。”

而打架之外,犹有两人,也会带给陈平安这种感觉。

苏店默不作声,细细嚼着糕点,反正看到了谁,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光是他们的那种未卜先知,料敌先机,与当年李希圣的术法极为相似,还有一种从曹慈、斐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境地。

其实这些年来,马兰就怕泥瓶巷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来找自己翻旧账。

陈平安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所谓“吃书”,是指炼字。

当时陈平安是第一次远游归来,身边多了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

只是一个再半吊子、再纸糊竹篾也还是金丹境的剑修,竟然在一个六境修士那边,不管如何倾力出剑,还是落了个无功而返的下场。

按照他们这一脉的辈分划分,谱牒再简单不过,反正就一个教拳的师父,明面上,苏店和石灵山,上边还有两个师兄,只是李二和郑大风,一个拖家带口去了北俱芦洲,一个去了五彩天下,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师兄师姐,一直是个谜。杨老头不喜欢提这一茬,石灵山曾经问过,结果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杨老头一向如此,要么干脆不开口,否则一开口就说话贼难听,骂石灵山这个弟子,这么想着去外边认师兄,是想去捧个臭脚,还是桃叶巷石家饿着你了,非要跑去别家讨要一口热乎屎吃?

打那之后,石灵山就不敢再问半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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