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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7.第1147章 童年是个楔子

聪明一点,猜得出身份和缘由。稍微笨一点,恐怕也会隐忍不发,找个机会与师门长辈通风报信。

之后便是一番闲聊。

少年便说在家乡这边,瓷器烧造,有拉坯环节,有门手艺,名为跳-刀。

这位陈山主,是什么脑子?

“除此之外,陈平安这般作为,犹是练剑,他想要砥砺两把本命飞剑,打造出三千小千世界。不过这件事,你听过就算,别往外瞎传,陈平安对你颇为敬重,多半不会砍你,可他与我关系好啊,是不会与我客气的。”

练气士绘制和祭出一张符箓,是有开门和关门讲究的。

同样一个村庄,一样没钱的两个穷光蛋,一个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穷酸汉,跟一个读过几本书的酸秀才,两者对痛苦的感知,深浅,宽窄,长短,都是不一样的。

道士一路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显灵”。

“留在落魄山的山主陈平安,是痴,故而此人负责搜集所有分身一切所见所思所想,要破无明障。”

灵宝城城主,道号“虚心”的庞鼎,老道士被誉为青冥天下雷法第一人。

浩然天下如灵飞观、太平山这样的道统法脉,道士跻身天君时,都可以请下白玉京三位掌教之一的祖师爷。

只因为白裳出关破境过快,才让贺小凉这种堪称不惜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落了空。

陈平安唉了一声,埋怨道:“客套什么,我与袁剑仙最为投缘,朋友间言语无忌,反话而已。”

陆沉自嘲道:“我在悄悄暗示他,不妨用否定他人来肯定自我,他却用否定自我来肯定他人。”

陈平安说道:“真是个幽居散心的好地方。看得出来,袁剑仙确实安贫乐道,有淡泊之趣。”

儒士微笑道:“淘米时淘米,吃饭时吃饭,念经时念经,敲钟时敲钟,睡觉时睡觉。”

儒士每次到此观看云海,都会摆一古怪姿势,左手作拳安于腰侧。

陈平安笑道:“无妨,太阳底下谁还没个影子。”

“那会儿陈平安说了个‘但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没读过书,肚子里墨水少,脑子里想法多,很多心里话说不出口,说出口了,可能也会词不达意,不如不说。”

只不过曹溶这些嫡传,都认这个“吵架没输过,见谁都不怂”的大师兄。

曹溶问道:“儒家那场三四之争,师尊是偏向文圣的?”

抖了抖手腕,陆沉说道:“人情翻覆如手掌,世道死生如车轮。”

登山路上,小沙弥脚力很好,走了数里山路依旧呼吸平稳,随口问道:“陈先生,什么叫修平常心。”

对此袁化境是不太能理解的,按说剑气长城对这两位外乡剑修和读书人,是很有好感才对,结果却是“风评”这么差,虽说没有什么恶意,可调侃起来,如此肆无忌惮,不遗余力,还是让他们这些没去过剑气长城的人,倍感震惊。

陈平安见他认出了自己,便以心声笑道:“在京城几次切磋,你好像都没有祭出压箱底的那把本命飞剑?是反正赢不了,干脆就藏掖起来,还是不宜现世,暂时见不得光?”

仰观诸峰,云烟袅袅,如面谈问道,如耳提面命。

陆沉笑道:“这场观道,不算白看。”

至于记性到底有多好。道士让少年打个比方。

山脚这座寺庙,在宝瓶洲历史上素有大名,尚且香火冷清,山上数寺,皆小而无名,香火稀疏,可想而知。

小沙弥摸了摸光头,“懂了,不管陈先生有钱没钱,我都要一样敬重。”

袁化境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

陆沉点点头,“这才是他真正用意所在,藏得很深。所以我当时现身竹枝派裁玉山,他才会一反常态,格外动怒。”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位大名鼎鼎的年轻隐官,已经在符箓一道登堂入室了, 造诣肯定不低,至于到底有多高,曹溶并无兴趣探究。与陈平安非亲非故,且无冤无仇,曹溶

“亏得你忍住了,没有擅自推算陈平安的命理,不然就要跟陆神去当难兄难弟了。”

曹溶开口笑道:“人生第一难事,说话而已。”

陆沉问道:“你猜猜看,合欢山内陈平安,是哪个?”

陆沉说到这里,笑了笑,“贺小凉是想要拖延白裳跻身飞升境剑修的脚步,最好是伤其根本,让他这辈子都无法跻身飞升境,否则双方都是飞升,就没法打了,至少千八百年之内,同在一洲之地,两个大道死敌,却只有干瞪眼的份,都尴尬。”

在于见解。

陆沉笑问道:“他们俩有没有打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陆沉单手托腮,沉默片刻,“佛家有床上安床的说法,当然是贬义,若问何处觅佛?不可更头上安头。”

曹溶点点头。

陆沉微笑道:“当年我推着车子,找下家,好接手这么个天底下最烫手山芋的小姑娘。其实陈平安是可以不用开门的,假装没听见就是了。只是他听到了敲门声,辨认出贫道的嗓音,确定了身份,是那个在路边摆摊算命的道士,还是开门了。”

相貌气态都可以变化,就是那么一对招子,实在是让袁化境看着就烦。

老厨子起身,要让座,陈平安就没有打搅他们的雅兴,摆摆手,走了。

然后陆沉又用了一个比喻,“更像是一个心田干涸的口渴之人,遇到了一个手持水瓢的道旁路人。”

曹溶神色尴尬,猜出师尊为何如此调侃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贺师妹担心被师尊责罚,所以请求弟子帮忙隐瞒。”

“小心。作动词解,小其心,至极致境地,可不就是道家心斋么。”

今日有贵客登山入寺门,携十数仆役,为首之人,半百岁数,说雅言打官腔,雍容缓步,极有威严,不见住持和尚相迎,唯有知客僧低头笑语,仆役皆斋于客堂,常有轰然笑声,贵客与知客僧同游,止步不前,双手负后,凝视戒坛律仪文字,贵客久久无言,与知客僧询问所镌文字,赤铜耶,镀金耶?

雨后初霁,春易困,儒生刚刚午睡初足,便有那个相熟的小沙弥叩窗疾呼,陈先生,陈先生,山灵仙君又驱五彩云至聚仙崖文殊台下矣,足可一观。

曹溶沉吟片刻,疑惑道:“师尊,弟子有一问。”

“这就是那会儿陈平安的心性。正因为怀疑世界,反而找到了几根救命稻草,抓住不放。 ”

曹溶点点头。

少年说到了自己记性好。

“倒不是担心我会做什么,坏他的事,就是一种人之常情,怕被旁人窥见隐私而已,撞破了,就会恼羞成怒。”

曹溶低头拱手道:“遵法旨。”

一座北斗阵法,七显二隐,总计九个分身。

陆沉摇头道:“错了,是疑。故而所背剑鞘,空无一物。”

纯阳吕喦,不能说未来一定跻身天下十豪之列,陆沉对此不敢拍胸脯保证什么。

袁化境冷笑道:“果然是你。”

陆沉一笑置之。

“志向高远,就是行事风格嘛,有点不择手段的嫌疑了,更像一个纯粹的山泽野修。贺小凉不跟白裳比运道,身为一宗之主,偏要跟白裳比拼勾心斗角,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什么。”

曹溶说道:“既然少年大病,第一怕是气高。莫非是嗔?”

袁化境依旧不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拾阶而上,步入凉亭。

曹溶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师尊,前不久白裳秘密闭关,贺师妹明知有可能是个有意针对她的陷阱,仍旧执意要拦上一拦,弟子与顾师兄只好跟着她赌一把了。暗处还有天君谢实帮忙压阵,只是他碍于身份,不宜对白裳出手,只能是遥遥压阵,防止白裳对贺师妹痛下杀手。”

仙家能履古人踪。

陆沉笑道:“最后陈平安约莫是聊开了,话就多了,竟然也给我打了一个比方,说两个人各自站在水深水浅处,都抓到了鱼,再问我两者是不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反问他一句,若是两个人,站着弯腰抓鱼也好,扎猛子去水深处也罢,结果抓到了同一条鱼,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比如白裳不惜与正阳山茱萸峰田婉合作,觊觎宝瓶洲剑道气运。差一点就得逞了。”

“除此之外,你还遗漏了一个细节。陈平安这两句话的衔接处,很有意思,这里边存在了一种浑然不觉的、自然而然的……桥梁,可以解释为一种等价交换。出自陈平安的直觉。世间道士,几乎都是医家。就会明白一个人的‘觉知’,或者‘体感’,有多重要。归根结底,觉知与体感 ,就是修道之人,自身人身小天地,对身外大天地的一种敏锐感知。”

曹溶喟叹长叹一声,“不愧是一个能够以外乡修士身份当上隐官的人。”

陆沉点头说道:“所以我先前才说,道与之貌,天与之形。临摹山水,要先在画外捉住山水。捉的,正是心猿意马,是心魔。”

陆沉先点头再摇头,“这是原因之一,却是很其次了。”

只是曹溶不得不承认,贺小凉这个师妹,真不是一般的福缘深厚。

说来可怜,师尊陆沉几次莅临浩然天下,都不曾主动找过曹溶这个灵飞观嫡传弟子。

那个道号“仙槎”的顾清崧,并非正儿八经的陆沉弟子,当年只是个追随陆沉一起出海访仙的撑船舟子。

陆沉似笑非笑,“曹天君,不老实啊。”

曹溶抬起头,神色古怪。

有一炷香光阴。

“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也都是值得敬重的豪杰圣贤。”

只是因为这些符箓品秩高,封山禁制的品秩就跟着水涨船高,当时陈平安觉得既然已经是玉璞境,跻身仙人境总归不是太难,就给自己挖了个不小的坑,结果走了一趟蛮荒天下,直接跌境为元婴,至今还未能重返玉璞,有苦自知。

陆沉又笑道:“一个儒生,在大骊这座律宗寺庙里,抄写佛教经书之余,还会修习道门雷法。你觉得他要消除的心,是什么心?”

因为合欢山那边碰到陆沉的缘故,就在这边翻出了一系列相关书籍,类似《五行大义》七政篇,天文训,律历志,礼记月令等,还有从桐叶洲黄观借阅的《鹖冠子》和《天象列星图》,其实已经看过数遍,早已烂熟于心,温故知新而已。

小沙弥好奇询问这是什么,儒士也笑容不语,只说以后有缘便知。

陈平安看着那几棵古松,考虑两个难题,境界不够,无法施展上五境神通的袖里乾坤,别说是方寸物,就是咫尺物都装不下这些古树,那么搬不搬,怎么搬?

若说肩扛松树飞奔云海中,终究有点不像话了。

常有雅士,掘老竹根。制游山之杖。尤其一些个岁月悠悠的山中古藤,用来制杖,是许多上了岁数的达官显宦之心头好,价格不菲。

此时陆沉好像批注、训诂某篇古文一般,笑着点评道:“此处要留心,‘更’。这个字,少年就用得很巧妙了。”

难怪在大骊刑部某份隐蔽机密的谍报上边,照理说是极正经、讲究的措辞,却夹杂有不少只是照搬到情报上边的“公道言论”。

陆沉唏嘘道:“单凭这一点,陈平安就当得起地材美誉了。”

“陈先生,这些个道理,书上早就有的,方丈也是与我们说过的。”

与寺院借宿的山居生活,饮食淡薄,多蔬而少肥甘,寺庙这边自己研磨的豆腐,稍显酸涩,数月寡淡斋饭,久不知肉味,儒士曾想买鱼而归,亲自下厨烹鲜,虽是住客,惜此举亦犯戒律,且不免为山僧妒也,只得作罢。

陆沉笑道:“在一处地处偏远的乡野村落,当个教书先生,收起了所有身份和神通,跟凡夫俗子无异。”

那会儿她还是个懵懂少女,尖尖的下巴,圆圆的眼睛。当少女瞧见陆沉头顶的道冠,非要追究他的僭越之罪。

陆沉说道:“这种手艺,扯远了说,可以粗略理解为一种,切割。已是如今陈平安自创剑术之一。”

“可是在当时,这就叫有心无力。如陈平安自己所说,看得太清楚每一个姚师傅的细节,也就看得清自己的每一个错误,错越多,心越急,越着急越犯错。”

此山虽然形胜,未尝有灵祇淫祀,历史上也无帝王封禅记录,其山如人,真隐士也。

他们明明已经掉进白裳精心布置的陷阱,贺师妹却只是等于挨了一剑,就可以全身而退,是一种让曹溶无法想象的山上际遇。

陆沉微笑道:“若是不去刻意说玄,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体上总归是没错的。”

曹溶说道:“冲淡之气。”

“否定自我,肯定他人。就像朝自己脸上甩耳光。”

陈平安离开泼墨峰之后,径直返回原地,那边有一处古迹。

“那么当他说‘所有’的时候,就一定是极其肯定、有把握的千真万确了。”

曹溶说道,“这好像跟很多人不一样,正因为 怀疑 ,所以更加不信任,采取否定。”

陈平安走出竹楼一楼,轻轻揉着手腕,夜色里眺望远方,星垂平野阔,天与地合,仿佛只需策马疾驰,便可至天尽头处。

曹溶怔怔无言,沉默许久,忍不住问道:“陈平安的真身何在?”

其中某些出自剑气长城本土剑修的评论,便是袁化境看了都哑然,改艳他们几个,更是每每在饭桌酒局提起便要喷饭。

光阴长河中,道士看似随意说一句,可能那个当师父的,根本就没有把陈平安领进门的想法。

小沙弥腼腆道:“如果这般就是慧根,那慧根也太不值钱了些。”

跟袁化境虽然远远称不上朋友,不过哪怕不是朋友,也能聊。

至于武夫画符,灵气流溢之快,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天君谢实,是北俱芦洲山上名义上的执牛耳者,除了儒家书院,可以管天管地。

院内有一小池,深二尺,潦不满溢,旱不干涸,此水若古佛,声味皆无。儒士曾细观其石土构造,似无滴水出山流泻至人间。

“于是我就接着往下说了一句,‘但是’手脚始终跟不上想法。”

不是说他们几个联手,面对一位飞升境剑修,就毫无胜算,可曹溶此行,更多是一场护道,师出无名,他没有理由对白裳下狠手分生死。

至于陈平安这一手符箓分身结阵的手段,还不至于让一位道门天君大惊小怪。

先前循着一本地方县志的文字记录,果真被陈平安找到了一处自古就当地土民视为仙人居所的深山,只是山中祠庙,早已荒废,不复见历史上那种门庭若市的香火。却被陈平安在一条古旧磴道旁,寻见了几棵在山海补志上的“霜松”,这种古松能够凝聚月魄不散,月色下松针熠熠如雪。

仙尉竟然也在这边,大风兄弟和景清道友的好些言语,以前听得云里雾里,如今这位看门人一听就懂了。

陆沉伸出手,手指作笔,在空中写了个“疑”字,然后写了一大串与疑有关的词汇和成语。

儒士出寺,与小沙弥一起登高游山,以竹杖拨开山路上的枯木、松枝。

曹溶小心翼翼问道:“师尊为何如此在意陈平安?”

原来贺小凉在启程之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舍了一座洞天不要,再加上她的跌境作为代价,也要阻拦白裳的破境。

陆沉缓缓道:“知道者,物不害己,己不碍物。”

落魄山。

袁化境说道:“你不用说这些没诚意的客套话。”

所谓地材,便是远古岁月所谓的地仙资质。

袁化境疑惑道:“是你?”

故而陈灵均总夸他有悟性。

“那就举个我自己的例子,与你说话时,跟与白也、于玄他们这些前辈聊天,是差不多的心境,这就叫平常心,不过很难,我这些年一直在反复琢磨这个问题。”

宛如一幅原本唯有黑白两色的工笔白描,瞬间变成了一幅五彩绚烂的写意画。

兴许可以偶尔返回心乡时,看它几眼,却不能一直随身携带。

想起那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遭遇,曹溶难免有几分心有余悸,便悄然掐诀,将心中剑修白裳的形象淡化几分,“白裳闭关是真,千真万确,就是破境出关的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堪称闻所未闻。而且根本不像是一个需要稳固境界的崭新飞升,先前弟子自认已经足够高估剑仙白裳,不料仍是低估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顾师兄凭借临时设置的阵法,抢先挡下了第一剑,受伤不轻,如今已经身在桂岛养伤。弟子挡下了第二剑,贺师妹勉强接住了第三剑,只是被一剑劈飞,身躯撞碎了一座山峰,所幸受伤不重。不等谢实出手相助,就来了一位自称道号纯阳的道士。”

清晨,闻钟声而起,儒生披衣穿鞋,开门启窗,白云冲帘而入,势不可挡,浓云如衾被。

世间俗子,若是长久凝视,盯着看某一个字,闭眼再睁眼,容易认不得此字。

曹溶由衷赞叹道:“极好,惊世骇俗的好,足可称之为出类拔萃。”

他们这次没有去往那座小寺,径直去往聚仙崖山亭赏景,看云片刻过后,儒士再次摆出那个左手握拳安放在腰侧的姿势,至于他所念之咒,是密-宗的普贤金刚萨埵咒,遵循仪轨观想自前如海供云中,白莲月轮法座上。

曹溶摇摇头,“弟子就不费这心思了。”

大不了以后遇到陈平安,只需绕道走即可,绕不开,至多寒暄几句,天气不错。

陆沉说道:“毕竟是修道嘛,哪有那么简单。以后可能会有那么一篇夫子自道的诗或词,有楔子序文……”

年幼家贫,好读书,十四岁练拳,十五学剑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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