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怪我昨天回来,没入宫请安?
所以,他站了出来。
他们早就下令,让底下的人不要这般强硬,却没有想到他们还是不加修饰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数尽太孙所犯罪行。
他最小的儿子,如今正在京卫大营干着千户的事情。
老子们呸!
前线事发紧急,太孙临危不乱,从容处置,便是我五军都督府以下,也找不出这样的将帅之才出来!”
朱棣的目光看向了殿外。
吴中赶忙收回视线,面对皇帝拜倒在地:“启禀陛下,臣以为……南疆离京师千里之遥,所生之事我等也只不过耳闻,却曾亲见,臣不敢妄下定论,有损大明律法公正。”
他双手合拢抬起,双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一批坚守清流的官员,已经是默默的抱着笏板,跪倒了大殿正中。
朱棣顿时冷哼一声:“放肆!”
他们杀进应天城,却不能杀光了这些人,更不能杀光整个大明的人。
他目光正直,抬头挺胸,看向上方的老爷子。
面对方才朱勇眼神中的威慑,吴中很实在的选择了中立。
吕震不喜欢。
朱瞻基嘿嘿一笑。
司礼监下面的小太监,从后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站在了御座旁边。
一帮王八羔子老不死的!
徽州府死了多少儒教的中流砥柱,多少虔诚的儒教弟子含冤而死?
想来,军方那边也早就通了气。
老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大殿中,够品级的两班文武大臣,已经在侍御史的催促下,站立整齐。
叔叔伯伯们当年靖难的时候,杀的人也不少。
“太孙南下之行,无视陛下训责,不知安守广西思过,乃大不敬,其为一。
他默默的侧头,看向对面的成国公朱勇。
下面肯定是要废话,说自己在交趾杀的人太多了。
“南疆地方,寄生大明,窃取利益,早已昭然与人。南疆数地明证,亦有万民书,皆可证明,乃是南疆藩属宣慰司大逆不道,无视大明尊严。
一旁早有准备的张辅,适时站出身。
没有人喜欢不按规矩办事的上级。
他的心中不由想着,这位是如此的仁厚,为何他的后代,却是这般的……
然后便是更坚定的点出,整个大明军方,都是支持皇太孙的。
李彬算是和朱瞻基比较亲近的了。
如今的内阁和以前不一样了,尽管轮值的都督们,只管军事,但这天下间,哪里有简单的事情。
小兔崽子是他生出来的,老爷子不骂他这个当爹的太子爷,还能骂宝贝孙子?
这是大明儒家清流们,第一次针对性的,对皇太孙发起的一次对抗和排斥。
再这些人没有犯事的情况下,他也需要保证最基本的体统和规则。
今天皇太孙能无令,带着兵马杀光交趾前朝余孽,明日说不定就能在应天城,带着兵也杀上一些人。
没动静。
哼!
朝堂上,在吴中说完话之后,传出一道冷哼声。
朱高炽想也不想,就跪在了地上。
朱瞻基一直偷偷的打量着老爷子,此时迎着老爷子的眼神,顿时被狠狠的瞪了一下。
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无数双眼睛扫向皇太孙。
真正的大佬终于开口了。
紫气东来。
尽管老父亲还是双手垂着,双眼眯着,继续日复一日的在朝堂上睡着回笼觉。
所以,内阁文官们,其实在心底,还是希望能让皇帝和皇室看到,他们文官的力量。
朱瞻基小心的挪动着脚步,到了老父亲身边:“您怎么今天也不等等我?”
此时的殿外,天边才刚刚放光。
无令强命地方出兵,乃大逆,其为三。
太孙是打仗的时候,被石头砸坏了脑袋?
没反应。
身为宗室贵胄,却领兵交趾,阵斩上万,有违圣贤仁义,乃不道,其为二。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这就是当初拉拢军方轮值内阁,在现在所产生出来的巨大效果。
这些年他用吕震,皆是因为对方有着一副好记性,会说好话。
可不代表我们能一忍再忍。
但朱瞻基怎么看,怎么觉得老父亲现在的精神头比往常要强上了好几分。
朱瞻基很满意。
反倒是武将那边,发出了不少的冷哼声。
所有的事情,总是会纠缠在一起的。
朱瞻基刚一说完。
朱瞻基脸上保持着克制的微笑,开始自问自答起来:“按大明律,大不敬、大逆、不道、不义,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是不是该凌迟处死来着?”
“太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大明皇太孙!”
群臣收整面容。
吕震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去形容了。
老头子默默的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刑部官员们。
张辅没有说别的,只是简单的说明,朱瞻基在南疆干的事情,是有证据的。
太子爷朱高炽斜了一眼:“等你有钱拿?这次在南边折腾这么久,除了基本破书,也没见你带些什么宝贝回来孝敬我。”
在朱瞻基开口就是认罪,然后更是自行定为凌迟处死之后,便认定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以退为进。
还没等对面反驳回来,李彬一挥手:“大明收服交趾已有十年有余,然而年年发生动乱,朝廷兵马调动频繁,却也年年损失惨重。
“刑部,按大明律,本宫该当何罪?”
果然,只听那官员已经开口道:“臣各方求证,已经明确太孙此次,在交趾领军出征,在敌军已经投降的情况下,仍然下令砍杀上万。此举有违朝廷仁义,有穷兵黩武之嫌。”
果然,朱棣瞪完了朱瞻基后,便怒声训斥起朱高炽来。
朱瞻基一时无语,翻了个白眼,小动作的摊摊手:“等鄂宏大进展一切顺利,南疆怕是就要新设两到三个布政使司,无数的钱粮、矿藏就会源源不断的通过海运,抵达应天。这可是大明朝万世都吃不完的财富,还不够孝敬的?”
今天的皇帝很直接。
咱们人还比对面的对。
品级太低,以至于朱瞻基盯着对方好一会,还是没有想起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朱瞻基回头,看向朝堂:“尔等所说之事,皆为实事。”
“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太孙身为宗室,即便被陛下责令于广西思过。但外有贼子作乱,宗室难道不该挺身而出?”
就连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最后看向刑部。
难道说,是要太孙将那些乱贼留着,让你们这帮子人拿着书去说服他们?”
这两人都是他的血脉继承。
咱们现在已经轮值内阁了。
有整个南疆作证,是对方先动的手。
待到朝堂上,开始有窃窃私语出现。
这位爷,最近正在轮值内阁。
朱棣龙马精神,一屁股落在御座上,坐了个四品八稳。
好家伙。
朱高炽撇撇嘴:“你说海运就海运?风浪无情,说不定整个船队就葬身大海。
是礼部尚书吕震。
正要说些什么。
今日经过皇太孙这么一闹,眼下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无端强攻藩属宣慰司,致使南疆离心离德,乃不义,其为四。”
可他还是挺着脖子,直着身子。
就连站在一旁的太子爷,也终于是睁开了双眼,满脸的憋屈。
“臣亦有明证,太孙无令,却调动广西、交趾、云南数万兵马,无视朝廷与南疆藩属之睦邻友好,煽动地方,进兵南疆诸宣慰司。此举,骇人听闻!”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帮莽夫。
所以,他必须要有容忍之心。
南疆用兵,完全无视大明朝一贯而来的仁义道德,悍然砍杀上万已经投降的敌人。
朱瞻基顿时明悟。
说话的是为六科给事中的官员。
但朱棣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做出惩处。
否则。
自去岁,在朝野清流心中淤积的怒火,将有可能引发更加剧烈的反弹。
于是,朱棣开口:“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