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你是我的妈妈吗？ 翌日清晨。
早上吃饭时，饭桌上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还坐着轮椅。
江衍只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是过来暂住的朋友。
开始吃饭，江衍和秦挽歌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有小秦念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蒋佳然看来看去，看来看去，眉头蹙着，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腿。
而最震撼的，当属江哲希。
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奇的东西之一，当你见到一个人，你们曾经素未蒙面，你却能隐隐察觉，你同他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无法割舍的关系，那关系，叫你那样的想去接近他。
此刻，江哲希看着面前那张跟他像极了的脸，连筷子都忘了动。
“哥哥，你怎么不吃饭？”小秦念忽然出声问。
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聚集过来。
江哲希慌乱的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了菜塞进自己嘴里：“没什么。”
那残肢应当很孱弱，经不起他这么压着。
江衍看着江哲希，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许久，他才再开口：“她被坏人抓住了。”
纵使再恨他，但她依旧不得不承认，江哲希是一颗不错的旗子，凭借他，这条路，会走的更加容易一些。
放下他，就好像将这个人彻底从她的身体中剔除，可他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剔除，那就是死。
这个道理他懂，他只是，不想看妈妈那么难受。
他们之间，最无辜的，就是他。
直至车子在小学门口停下，江哲希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之前，他又问：“爸爸，你告诉我，她的腿，是怎么没得？”
江哲希眼角发红：“其实，刚刚那五年，爸爸他一直在找你，只是，找不到。”
对，不是不能离开，不是不想离开，是离不开。
过了许久，他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他哽咽着问江衍：“爸爸，这些年来，她去哪儿了？她......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可哲希......
她多希望，他不曾出现在这个人世。
可这世上，谁又不是追着爱跑，谁又不是为爱受尽委屈。
江衍知道他为什么逃的那么快，他不愿他看到他的狼狈。
小哲希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走进卧室。
蒋佳然摇摇头：“不疼了。”
“我上六年级了，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我成绩很好，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妈妈......”明明那样轻松的两个字，却费了好大力气才叫出来，叫出来这一刻，觉得全世界的好像都开了。
她对他，比亲生还亲生。
听到这消息，蒋佳然波澜不惊的面上难得的出现了细微的波澜，却很快，消失不见。
心底一瞬间犹如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
你有没有试过喜欢一个人，从年少无知到韶华逝去？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怎么了？”秦挽歌抬手在他的鼻尖蹭了一下：“还有什么事不能跟阿歌讲？”
蒋南不是对她不好，只是在她提到江衍时，才会喜怒无常，像是疯了一样。
江哲希坐在车厢里，眼泪一瞬间流下来。
她招招手：“哲希，快进来。”
他想到了阿歌，阿歌她那么爱爸爸，他怎么能想着叫阿歌离开爸爸？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感情就是自私的，我爱的是阿歌，我走了，阿歌怎么办？”
须臾，蒋佳然按了按胸口，将那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但愿，以后他能成为她的一把利器，站在她这边。
“可是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是恨着的，看着那张含着期待的脸，心口却有刺痛，来的无声无息。
不能逼太紧，这件事，需要慢慢来。
蒋佳然，蒋佳然，这就是他的妈妈啊......
这话还未说完，被蒋佳然打断了：“阿衍。”
记得小时候，他总是跟在爸爸屁股后面，每天不厌其烦的问着，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温柔。
蒋佳然刚离开那五年，他曾恨透了江哲希的存在，对他冷眼相待，而当有一天，当他爱上秦挽歌，一切都释怀了，可他曾给与江哲希的伤害，却永远的刻在了他身上，无法磨灭。
这样的消息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尚且太过震撼。
蒋佳然看着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可只想了一下，他就想不下去了。
“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们也应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点点头：“是。”
江哲希趴在蒋佳然的怀里，感受着她怀中的温度，眼圈发红，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感觉。
敲门。
他的性格，真是像极了蒋佳然。
想到过很多次她会是什么模样，原来，她长得同他这样相像。
“可妈妈......”
没有声音，整个车厢都静悄悄的。
她喜欢他，从14岁到32岁，整整18个年头，六千五百七十个日日夜夜，他亲手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缝进了她全部的青春岁月，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的心里，每一处，都是他。
“我手头有个挺优秀的男人，单身未婚，你意下如何？”
他站在门口，手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
江哲希把身子窝在座椅靠背里，那书包抱进怀里，垂下头，肩膀无声的颤抖。
江衍却察觉到了怀中衬衫的濡湿，哲希在哭，却哭的这样隐忍，甚至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儿。
蒋佳然摸摸他的头：“没事，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上几年级了，成绩怎么样？”
门却自己开了。
他的冷漠，他的伤害，你通通都能忍得下，就算明知道飞蛾扑火，也要不顾一切的朝他狂奔去。
“真的吗？”
他的存在，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一晚的肮脏。
“爱不是施舍，我跟你妈妈在一起却不爱她，我们不会幸福。”
秦挽歌穿蓝色的睡衣，亲子装，看起来软萌可爱。
“我很好，妈妈，你呢？”
只要能靠近他，满身是伤又何妨？
江衍没说话，他顿了顿，抬手，一把将哲希的脑袋按进怀里。
不曾真正爱过谁，就不会懂自己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
红姐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个头已经窜到比她还高的少年，微微惊诧。
江哲希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求阿歌，阿歌那么好，一定会答应。”
“佳然，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会爱上别人？”沉默许久，江衍才又开口。
只是，被她拥在怀里，此刻，他更清晰的察觉了她下肢的残缺，他的身体就压在她的残肢之上，那残肢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他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那是怎样的情景。
假以时日，一切定能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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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而蒋佳然的视线，淡淡的落在他的头顶，阳光下，她的目光冷淡的甚至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那眼睛深处，似乎竟隐隐带来一丝恨意。
他无能为力。
这伤，足足养了半个月。
江哲希身子一僵，她说，她很想他。
江哲希缓缓的摇摇头，才道：“阿歌，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她那么温柔的看着他，可是，她的腿怎么没了？
他不想伤害她，可感情，从来就是最无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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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如果你今天是来劝我这个，就走吧。”蒋佳然缓缓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也许有一天我会想通，会爱上别人，但现在不会。”
车子很快发动，向前驶去。
如果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她又何必为他遍体鳞伤，受尽折磨。
“嗯。”江衍点点头：“佳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那她的腿呢？怎么没有的？”
江哲希的心在颤抖，有两个字哽在喉咙，妈妈。
这些年来，好像一直是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阿歌都护着他。
江衍回过头去，江哲希一双眼满含希冀的看着他，那张脸，像极了蒋佳然。
江衍看着她削瘦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气。
“哲希。”蒋佳然笑了，她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温柔道：“那如果叫你做一个选择，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她？”
不是不想放下，是放不下。
江哲希紧随过去。
几秒，她敛了情绪，敞开门，对江哲希说：“进去吧，她在等你。”
“可是......我不想她走。”江哲希一双乌黑的眼带着祈求盯着她：“为什么不能把她留下来，我们一家三口......”
“可她还爱着你，你曾经，不是也很爱她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
当晚就去一楼卧室找蒋佳然。